眼尾微微上扬,每一次轻笑,都挑衅十足。
他自以为见惯了生死肃杀,是这红尘人世中少有的旁观看客,不喜不怒。在那人面前,却被轻易勾起了天雷怒火,变得面目全非。
这种失控的感觉未知突然,不在谢裕的掌控之内。他自以为自己手握大权,是规则是制定者,永远的胜利方,这种被愚弄的滋味让他怒不可遏,就好像连他的发怒也在那人的意料之中。
谢裕冷笑一声。
玩弄人心,还真是好算计,连他都轻易入了那人的局!
他以为将沈蔺赶出府是对他的折辱,他会不堪忍受,最后乖乖自折羽翼,回到自己的身边,殊不知这一切,正是那人日夜渴求的。
沈蔺便是连做梦都想逃出去!
谢裕倏地扔掉红绸,在场上宾客脑子发懵、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扭头就走。
陈砚坐在高位之上,喉间涌上一口猩红。他怒不可遏地一拍桌板,三朝国师,一世清明,此刻形象尽毁,竟要与自己的未来的孙婿在大婚之上当堂对质!
“谢裕!”
他气得直接喊了谢裕大名,声音颤抖。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辱没我陈氏颜面,还真以为北晋之大,你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祖父……”
见状不对,陈怡眉尖一皱,竟是要一掀头盖,忍不住开口劝解。
“陈怡,你尚未嫁进王府,还是我陈氏子孙,莫要替他说话!”
“小姐……”
青缇走上前来,挽住了陈怡的胳膊,轻轻地摇了摇头。
“谢裕!”
太师陈砚冷笑一声,眼球充。血。
“你本是武夫草莽出生,只因护驾有功,才一步步坐上了摄政王的位置。论家室才情,你只会提刀弄枪,哪一点与我家阿怡匹配?!”
“祖父……”
陈怡又欲言语,却被青缇死死拉住。
“纵是你权势滔天,我陈氏百年清明,这门婚事,我陈家本是瞧不上的。只因陛下千金之躯托于老朽,我才忍痛将这一辈中最出众的陈怡许配给了你。”
“可你呢?!”
“一次事出有因,这一次,你却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悔婚,好叫我陈氏难看吗?!”
太师陈砚的控诉振聋发聩,字字诛心。
谢裕一皱眉头,竟是又转过了身来,把本就瞠目结舌不明状况的明松和梁顺又是吓了一大跳。
谢裕目光冷冷,明松还以为他家王爷又要语出惊人,正连梁顺都痛惜这套府邸快要保不住的时候,谢裕竟是一伸双手,四指交叠,恭恭敬敬地朝着陈砚一拜。
神情态度之认真,见所未见。要知道,连平日里谢裕入宫觐见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未见半分恭敬。
“谢裕愧于陈氏,改日必将亲自登门赔罪。”
“至于这大婚一事。”
“如太师所言,谢裕一介莽夫,不识文墨,本非小姐良配。”
谢裕站在那里,竟是有有据,镇定从容地说:“不如便由太师做主,进言陛下谢裕今日所为,向王府退婚。”
谢裕此话一出,本就压制不住声响的大堂更是满座惊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