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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公的身体一直都算不上好,全靠药物吊着。吃了太多的药,身体产生了抗药性。常常在半夜里疼醒或者干脆完全睡不着觉。
到了临近高考的那几天,他的状况糟糕到很难下床。但在覃尚面前却依然看起来一切正常。他是在高考第二天下午,覃尚离开家去考试后被朱慧琴送进医院的。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想着要扰乱覃尚的心态,就像覃尚为了不让周及有一点分心而始终选择瞒着实情一样。
可想而知,在周及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仓汀的家里这几个月到底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周及每次询问家里的情况,覃尚都说一切都挺好的。虽然周及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覃尚说出来,还是觉得特别的难过。
整个高三下学期,覃尚都算是浑身湿透了从暴风雨里蹚过来的。爸爸的突然离世,妈妈的沉默寡言,外公的日渐消瘦都如雨水淋在他身上。他不仅要承受着家里暗无天日的氛围,还要铆足了劲迎战高考。
他却从来都有抱怨一声。他无论何时都觉得周及离开仓汀回到兆宁是对的。他有多希望当时周及能远离家里的阴郁氛围,就有多希望周及能不在这个时候执意回仓汀。
几个月来周及在学习上的全力以赴他看在眼里,是时候该好好愉悦放松,不该再承受任何压力。
他能做的就是把周及隔离在阴霾之外。
周及很想覃尚能不要那么懂事,也可以有些少年期该有的叛逆和任性。可覃尚就是覃尚,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比同龄人要老成的覃尚。
离开和留下,他有的选。覃尚却从来都没得选。他无法想象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覃尚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事到如今,拦路虎高考已搞定。覃尚的意思是想把全部时间精力都用来陪外公最后一段路程。
周及又怎么能添乱。这个暑假,覃尚陪外公比陪他更重要。
况且说句实话,他对回仓汀这事细想下来还是很抗拒。一想到他要回去,就会想到已死去的覃平年,会想到对他冷言冷语的朱慧琴。他能脑袋一热地想着回去,完全是因为覃尚在那里。
看来现在也依然不是他回去的好时机,那他就该让覃尚放宽心。
他说:“我可以不回去,但你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不许再瞒着我。”
“好,”覃尚哄着说,“那你就别不开心了呗。”
“谁不开心了?”
“明明刚才语气都不对了,还不承认。”覃尚戳穿道。
周及笑了:“那是刚才,不是现在。”
相处时只要有一点不对劲,一个会拉下面子哄人,另一个会一哄就好。这算是最健康的互动模式了。
事情说开了以后,他们就真的各自过各自的暑假了。
接下来的日子覃尚基本都是在医院陪着外公,周及则是抛开纷扰喧闹和纯粹娱乐选择了享受独处时光。
他把小提琴又捡了起来是想着真上了大学要有份才艺才会显得有趣。上初中后就没摸过的琴,他找了专业老师又继续学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