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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陌言应得好听,笑声却根本停不下来,祁术无奈地盯着肩膀上那颗毛绒绒的脑袋,看着看着,像是被许陌言传染一般,也跟着笑出声来。
我有一个医生朋友(15)
这是祁术来到这个世界过的第一个春节。
京市纬度高,入冬开始就不时能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到了春节这天,更是满目银装素裹,将天地都洗涤一新。
许陌言的公司提前两周就开始陆陆续续地给员工放年假,他认为总裁基本留到最后,却也在春节的六天前顺利结束而工作,身为医生的祁术却与之不同,他累计工作还没满十年,年休假只有短短五天,除夕当天都还在医院值班,好在排得是白班,倒也不耽误大年三十的年夜饭。
冬天、放假,这两元素加在一起,急诊科的工作量简直暴增,祁术五点四十才得以从科室离开,走到医院大门的时候,又过去了五分钟。
“祁术。”
许陌言早早就在大门附近的停车位等他了,雪天地滑,最是容易摔跤,祁术担心他磕碰,在他来之前反复叮嘱他不要下车,就在车里等自己,许陌言也清楚自己的体质,同时对祁术的关心很是受用,到医院后果真乖乖坐在车里,没准备挑战自己的运气。
“言言,叔叔,等很久了吗?”
家里的司机早就放了假,今天是许父专程来接他们回去吃团圆饭,许母则在家里大展身手,准备晚餐的各种菜色。
“没有很久,你最近下班差不多都是这个时间,我让爸晚点出发,反正不久你就出来了。”
许陌言摇摇头,许父跟着补充。
“是啊,我还纳闷呢,不是说医生五点就下班嘛,这小子倒好,快到五点半了才让我出门,路上还一个劲让我开慢点,我还琢磨是不是和小祁你闹别扭了,现在来看,还是他最了解你。”
“那当然。”
许陌言半点不害羞,大大方方点头承认,许父吐槽了他两句厚脸皮,语气却是满满的笑意。
“不过这当医生也确实是辛苦啊,这一年到头也没看到几天假期,可一忙起来,却是连夜转。”
“是有一些。”
话题落到自己身上,祁术微微点头。
医生这个职业确实是辛苦的,就像许父说的,正经的假期少得可怜,忙起来却是不带休息的,尤其遇上疫病的时候,位于前线的医生连着多天不眠不休也是常事,很多医护人员甚至吃饭吃着吃着就睡过去了,走着路头一倒栽下去的也不是没有,说出来都让人心疼。
当然,也会有不那么忙的时候,偶尔运气好了,科室里一天就两三个患者,受的也是寻常小伤,就清闲很多,虽然不能随意离开岗位也不能玩手机,但摸个鱼或看看风景,只要不影响工作,那也还是可以的。
三人就着医生这个职业聊了许久,不知不觉,车也顺利驶入许家老宅。
“回来啦,快换鞋换衣服,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可以吃了。”
屋子里开了地暖,一进门就暖和得不行,三人换好鞋,麻利地回房间换上轻便的休闲装,再来到餐厅时,许母已经将最后一道菜摆上饭桌。
“吃年夜饭咯。”
桌上菜色丰富,红烧肘子、酱牛肉、排骨豆角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加上肉末茄子、盐焗大虾、糖醋鲤鱼、浇汁包菜、红酒雪梨并一道板栗炖鸡汤,色泽诱人、香味扑鼻,又合十全十美之意,可见许母用足了心思。
四个人、十道菜,每道分量还不少,自然是吃不完的,直到年夜饭结束,被解决干净的也只有红烧肘子、浇汁包菜、盐焗大虾和红酒雪梨,剩下的覆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也就是明后天的主要菜色了。
将吃饭用的碗筷扔进洗碗机里,一家四口齐刷刷蹲在电视前,守着晚上八点的春晚。
“言言有段时间可不愿意看这个了。”
等待的间隙,许母看了眼正紧挨着祁术的许陌言,毫不犹豫地开始掀他老底。
“是吗?”
祁术也跟着看了他一眼,许陌言自己倒是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也弯起眼角。
“是啊,那时候刚上初中没多久吧,莫名就觉得看春晚是老一辈的东西,不适合像我这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不仅自己不看,还怂恿爸妈一起,然后被他们毫不留情地驱逐回房间,让我不要当着他们看小品。”
现在回想起来,许陌言自己都觉得好笑,但少年时期大概就是这样,总有些标新立异想与众不同的念头,觉得自己能改变世界、引领潮流,然后过几年认清现实,又恨不得穿越回去踹自己几脚。
“那可不是得把你赶回房间去。”
许母扬了扬下巴,和祁术示意。
“这臭小子当年就站在正中间,那年代的电视哪有现在这么大,他一挡,基本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可把我和他爸气了个半死。”
说是这么说,但许母现在哪还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几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八点,春晚准时开播,许父许母看得津津有味,许陌言原本挨着祁术坐,前三个节目过去后变成了靠在他肩膀上,用极小的声音和他吐槽,祁术侧耳听着,偶尔回应两句,注意到一旁夫妻看过来的眼神,又不动声色地捏捏许陌言的脖子,后者于是乖乖坐好,规规矩矩地看过几个节目,再次靠到祁术的肩膀上。
如此重复几次,许父许母就彻底不管他们了,祁术一边听他吐槽一边看节目,竟然也觉得挺有意思,就这么看到了新年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