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他看去时,他甚至于还朝她安慰般地轻轻一笑。
陆曼曼却感觉那笑泛着苦涩的味道。
陆曼曼决心还是跟他说清楚。
陆曼曼事实上早知道会走到这一步,他太好了,她从没见过比他还要更好的男人,在她眼里,他也是最最优秀的,值得回报真心和善待。
她就是贪心了,从征服到想要占有,甚至于还会期待嫁给他,但性格上养成的自私利我的劣根性,早晚会将他拉入泥潭。
这个孩子来了,他们免不了一场争斗。
孩子没来,也不代表深层次的矛盾就不存在了。
陆曼曼没法在他丝毫不追究,反过来还想安慰她的情况下,再做到视而不见。
她提议她开车。
周严丰没有异议。
陆曼曼沿着回来时的路,只是经过一处小树林时,将车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路。
车子熄火。
她扭头道,“我想跟你谈谈。”
周严丰如果说之前眼底有些掩饰不住的黯然失色,此时神色已经变得再坦然不过。
他道,“你说。”
陆曼曼手指捏着衣角,顿了顿之后舔了舔微微有些发干的嘴唇,“你跟我姐姐讨论婚姻观的那本书,我也看过。”
周严丰微微点了点头。
陆曼曼道,“理智和情感都不是获得感情的最佳途径,婚姻里不是只有理智才行,也不能全靠感情维系,只有平衡才是长久之道。”
他又是轻轻地点头。
陆曼曼又舔了舔唇,“那我们可能没法平衡。”
她等着他问为什么,却听他身子往后一仰靠上椅背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随后低头将安全带解开,伸出手臂俯身过来,替她也解开了安全带。
陆曼曼低头看他动作。
随后眼前一晃,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从驾驶位的座位上,抱起抱坐到他腿上。
他的大手掌贴上她脸颊,轻轻揉了揉她的脸,还是叹气,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不知道为他,还是为她。
见她是那样直直地看着他,仿佛等他做出做出最后定夺的模样。
他将她两条胳膊放到他脖子上,扶着她后背把人搂过来道,“你是想说我们将来在生孩子这件事上没法达成一致?”
他道,“也不一定。”
陆曼曼抬眼看向他。
周严丰唇角苦笑了苦笑,向她坦白——他现在很多时候不去找说话的技巧,在她在意的事上,能向她有多坦白就有多坦白,她心思本来就重,被他试探算计过,对他这点就算能表示出理解,心理上的提防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打消。
他总是希望能走到她心里,让她能够敞开心扉地相信他,相信他是真心爱她的,他是能给她幸福的。
于是就是不想对她说的一些话,也都坦白给了她,“如果你今天确定有了,我说实话没办法跟你的决定达成一致。”
“不管用什么办法,或许控制不住用一些过激办法,也都还是希望你能回心转意。”
他闭了闭眼道,“也幸好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没有给我们这样的考验,我们不需要各执一词,争到两败俱伤。”
“这一路我想清楚了,我是很想很想要我们的孩子,但也是因为是你和我血脉相融共同孕育,才会有这样的执念,去医院的路上就忍不住想如果真的有了,是会像我一点,还是会像你更多一点,不管更像谁,总之不论眼睛鼻子嘴巴,还是小胳膊小腿儿,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总是没错的,我爱你,我想跟你一起爱他(她),可你如果连他(她)的出生都不愿意,那光我一个人爱他(她)又有什么用,有你才会有他,我总不能因为想要他就强迫你做违背个人意愿的事。既然这样,那我就索性放弃幻想。你不想生孩子,不管什么样的原因,就是怕疼怕辛苦,怕破坏身材,这也都是你的道理,都站得住脚,毕竟能为自己身体做主的人只能是自己,受生育之苦最多的人也是那个生孩子的人,只要你不愿意,那我就是将来也尊重你的意愿。”
他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你以后也不要胡思乱想了,精神压力也不要那么大了,至于爸妈和别人怎么说,我来想办法。”
陆曼曼险些掉下泪来,他与其说尊重她的意愿,不如说是又一次说服了他自己,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也又一次地让她动容。
她几乎是差一点脱口而出叫他不要这么总是纵着她,他会把人惯坏的知道吗。
她是会贪心不足,得寸进尺的,她埋进他温热的颈窝里,好半天才这么提醒,只是开口有些哽咽,“你要想清楚了,你不要觉得你说这些话,我就会心软,或者将来我就会心软了,我是会把你的话当真,当成你的承诺。”
周严丰也再一次感觉到了她的固执,她的软硬不吃,但他说那些话也确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