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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香味绝非一朝一夕的,枕清嘲讽地轻笑一声,旋即高声怒道:“江诉,你在把我当成傻子吗?你在朝中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与我说你从未闻到过,可为什么我带着香囊,一到罗长观的府邸他当即就知道?难不成你觉得罗长观能未卜先知欺骗我不成?方才你说出香味的那一刻,我分明什么都没有说明白,为何你就能猜得出来?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叫我如何信你!”
江诉听到如此疾言厉色的声音,字字诛心,句句入骨。
他唇瓣微微颤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转变如此之快的枕清,他恍恍惚惚站起身来,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枕清一声声的质问压了回去。
“江诉,你分明就是在骗我,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一切,你也对我隐瞒了所有。”枕清眼神淬了寒霜,恶寒道,“他们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里也不能去。”
江诉望见这样一双凌厉的神情,他深深感受到酸涩在心中蔓延,苦笑一声,仿若有无数虫蚁咬噬着他,痛不欲生,鲜血淋漓。
原本温柔清润的嗓音浸满苦涩与无奈,他一字一顿道:“你这是在囚。禁我?”
枕清凝眉,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随后离开大殿的脚步一顿,终是回答了他:“是,在这个皇宫之中,所有人只能听我的。”
江诉浅浅一笑,隐去所有的伤情,便归于平静,露出强硬,与之遥遥相望,他的嗓音极具清冷:“枕清,你别忘了我手中还有兵符,河东道的云行野与齐离弦也快回来了,你当真要做到如此地步?你现如今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得稳,那么日后呢,你能保证吗?”
这样直击人心的威逼利诱,旁人听得清楚明白,枕清更能察觉得到,她面容浮起怒意,随后转而轻笑一声。
众人看着枕清如此模样,当即退出大殿之外,枕清站在殿门中间,她回首看向江诉,所有的怒意、防备一扫而空。
方才被江诉的状态不禁吓得顿愕,唯恐他当真入戏太深,枕清在只有江诉能看到的地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声音却是与面上神情不一,语气格外凌冽:“你这是在威胁我吗?可我向来不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说完,她好像还是不放心,走了回去。枕清那双漂亮幽深的眼睛凝视着江诉,仿佛是世上最狡黠的狐貍,此时得到了她的猎物。
她缓缓微笑,温柔俯身,贴耳同他说:“别怕,我是爱你的。”
江诉僵硬身子,稍稍侧头,眼角的余光的看向身旁的人,轻轻勾唇:“我也爱你。”
枕清见状,忍不住憋笑,好在没有人能看到他们两人的神情。
江诉只见枕清再次走远,他也跟着飙戏道:“倘若你敢踏出这殿门一步,我此生此世,绝不会放过你。”
“好啊,那我就等着你的不放过。”枕清挑衅扬眉,右手背于身后,转身的那一刻,伸出五指做了一个挥手状。
只有江诉一人看得到。
殿门被重重关上,将所有的光彩都隔绝了,江诉看着自己仿若被打入冷宫的模样,不禁微微叹息一声。
殿门外的人都知道枕清与江诉吵了架,仿若势不两立。
身旁的大监赶紧凑上来,生怕惹到枕清的不快,她冷冷地视线扫过躬身走来的大监,她睨着他道:“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也不许放任何人出去。”
大监将头垂得更低,颔首道:“是,不过这里边是大将军,手底下还有那么多兵,恐怕不好说啊。”
“好不好说都有我来担着,你怕什么?”枕清静静地看着周围大气都不敢出的人,就知道这场戏装对了。
宫内人多眼杂的,实在是不好商量对策,好在江诉聪明,知道立马接话,就看鱼儿什么时候上钩了。
她这几天做好冷战的角色,一直忙到凌晨深夜,先是将薄映禾的死交由罗长观来查,罗长观却说这件事极其难说。因为这个人不是旁人所杀,而是自己自刎而死。
枕清疑惑道:“自刎?”
花明站在罗长观身旁,她原本一直望着枕清那张面容,突然讲到了专业领域上面,她旋即开口道:“没错。我们在她身上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伤口,更没有什么内力使其经脉断裂,而脖子上的痕迹由深至浅,旁人的动作划不出这样的伤口,所以是自刎。”
一别经年,花明长得更为出挑,言行举止落落大方,与当初的模样已是两般。枕清只是欣赏地瞧了一眼,没再多思,总觉得这样的结果极其荒谬,她不信薄映禾会心甘情愿地赴死,其中一定有旁人所不知道的原因。
可是她依旧不能接受,而是问向罗长观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她自杀么?”
“是。”罗长观清楚枕清是有多在乎这个人的,一踏入长安就开始寻找薄映禾,找了近乎一年的时间,最后只寻到一具自杀的死尸,任谁都不能接受,可是结果就是如此,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花明抿了抿唇,正想要接话,却见枕清抬手,只留下罗长观一个人,花明漂亮的眸子微微一顿,掩饰失落后,跟随着众人一齐退出大殿之外。
罗长观回头看向花明落寞的神情,他心中跟着一痛,他唇瓣崩成一条直线道:“无论贵主信与不信,都是这样的结果,倘若贵主真的不满意,那么给我一个可疑的人选,我定当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枕清无声勾唇,“没了太后殿下,你可以不是酷吏,不是皇权路上的走狗,不过,你既然走过这条路,自然有不少人会一直盯着你,更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你。但是,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