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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运城本就多山林川泽,那地虽说是官府管控,但官府并不直接经办,而是抽出一些民税,让百姓去经营,可是能有这般钱财经营的人,定然不是普通百姓,便只能是有钱有权的富豪!
“而在此时,既有钱又发觉河东盐池背后利益颇丰的梅海,自然会着意开发河东池盐,自此走上了这条路,不断地扩大与发展,但他远远不止走这条路,其中不凡有其他的产业,便不一一细数。”
江诉和盛松言默默对视,两人都不曾言语,倒也不是他们不想开口,而是他们对此事了解不深,自然不像枕清和应钰这般透彻。若是讲一讲兵法和朝中局势,他们或许还能搭上一嘴。
枕清气定神闲道:“分析了这么多,那你的意思是,梅海回河东去了?”
应钰点点头道:“大概是吧,毕竟我们也只能从那边去找他的行踪,况且我也想去那边看一看盐池,打算过两日出发!”
一旁的盛松言忽然有些坐不住了,正欲起身,枕清忽道:“我与你一同去!”
盛松言急道:“不可!”
枕清和应钰相互对视一眼,回头看向着急的盛松言,心中虽有想法,却也没直截了当地表明出来,反倒是面露不解道:“为何?”
“江长史与北小娘正值新婚燕尔,哪有一来就把人拐跑的道理?”盛松言拉过应钰的手,小声说道,“况且,你不是说过这次过后,你要陪我回洛阳去么?”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好似生怕惹得应钰不快。
枕清不由看向江诉,江诉面容平静,可眼中的眸色逐渐变得黯淡,好似全身耷拉了下来,出卖了他强作镇定的平静。
这般模样,枕清心中不免有些心虚,方才那话说得着实是有点快了,毕竟他和江诉才成亲,还没过上什么浓情蜜意的时刻,就又要分离,倒有些显得她不近人情了。
见此情此景,只好稍后再探讨一番,枕清又瞧了眼应钰和盛松言恋恋不舍的样子,好似他们才是一对新婚璧人,她当即便拉过江诉的手腕,迈开步子走了出去。
江诉依着枕清的动作而动,问她:“你当真要过两日就走?”
枕清没底气,小心思忖道:“还没完全考虑好。”
江诉又问:“是因为仇羌那件事么?”
枕清思考道:“不也全是。”
话音正落,她抬眼就望见朝她这处走来的商震和齐离弦,不由松开握住江诉的手,江诉凝视身旁的枕清,枕清满心满眼都是商震来了,没有留意江诉的目光,可那样的视线实在太浓烈,也太炽热,仿佛能在下一刻就灼烧了她。
枕清双眸望着逐渐走近的商震,脚步却靠向江诉,与他十指紧扣。
商震体态健硕,面色红润,看来是这段日子把自己将养得极好,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所困扰,而身旁的齐离弦扎了一个高马尾,身形劲瘦干练,仿若下一刻就能游走天涯,又像是当场能上阵杀敌的女将。
不过这两人的关系,看似还不错。
枕清歪了歪脑袋笑道:“师傅!许久不见,没有我的烦忧,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是不是每日都开心得不行?”
商震眸光转下,瞥向枕清与江诉亲密熟稔的动作,哼了一声,声如洪钟:“没有你这小丫头骗子来气我,自然是极好的,可就有时候挺无趣的,那院子里的荔枝树都没人吃了,烂得一干二净喽。”
枕清眨了眨眼,却没有继续说话。
商震倒是从禹王那处知道了许多事情,也知道枕清这身子骨被折磨得大不如前。
他不免有些担忧,却又无可奈何,最后叹了一口气道:“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你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好好说一说,谋划一下,装个样子就成了,你啊,就喜欢和自个儿较真!早知道会如此,小时候也不对你手下留情了。”
枕清别有深意地嚯了一声:“师傅果真是对我手下留情了?我觉得您打小就对我和惊玉从未手下留情过,我们哪次没有被您打趴下过,哪次是身上不是一块青一块紫的,若非阿耶拦着,我们怕是活不到这时候吧?”
最后语句微微上调,满是揶揄,反倒是把商震气得想骂她,可是看看江诉,又瞧瞧齐离弦,硬生生忍住了。
但枕清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觉得他这般能忍得下来,倒也真是稀奇,她笑道:“师傅在旁人面前,倒是温和了不少,还能压得下气了。”
商震这时是真的忍受不了,他气得胡子都要被吹起来,拿下自己身旁的利器,想要往枕清身上招呼过去,枕清当即躲在江诉身后,江诉眉梢隐隐察觉到不安,他下意识护住枕清,硬生生挨了商震的这一份打。
虽说是收敛了力气,但落在身上依旧是十足十的肉疼。
幸好没落在枕清身上,江诉这般想着,把人往身后护得更紧一些。
商震知道自己打错人了,心中有些没底气,他囔道:“你站在他身后作甚?出来!”
“不站在他身后,那我岂不是要被你打了?”枕清从江诉身后探出半个脑袋,一副小孩模样,没有旁人所见那般沉稳干练。
她掀开江诉手腕,便见到深红色的痕迹,啧啧两声,叹道:“师傅,你这要是打在我身上,我被救回来的半条命岂不是又没了,旁人都说刀剑无眼,怕是您的利器也是见人就挥。”
枕清话锋一转,转头看向江诉,笑眯眯道:“没事,挨了师傅的打,长大长得快!”
江诉也跟着笑:“好,多谢师傅。”
商震被讲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面对江诉,却又见江诉极其爱护枕清的模样,便也放下了心中焦躁不安,反而责怪江诉道:“你这也太细皮嫩肉了,不是我下手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