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名其曰地救老乡,可是谁又知道着江诉会不会死在沙匪手里,又或者还没到沙匪跟头,就因为不熟悉地势,在沙漠中找路,抑或是没找到水而渴死过去?
听到大都督这般下令,众人心中都有猜疑,更多人觉得这是大都督给新来的长史一个下马威,况且他们都是跟随王闻礼的人,突然换上了一个长安城里啥都不懂的文官,自然不可能会完全地听从江诉的。
江诉长相又如此俊美秀气,身形清瘦,看起来连把大刀都拿不动,绝不可能令那些弟兄信服。
既然是大都督吩咐,他们不得不从,江诉自然也跟随他们一同去了沙漠。他们在路上没少给江诉使绊子,甚至还有意图把人困死在沙漠里,可没想到江诉比他们还了解大漠的地形。
说到此处,邓跃看了一眼牧青,其实这个地形倒也不是江诉看出来的,而是牧青。牧青本就参过军,也在军中立过大功,自然知道他们这群人是什么样的心思,也提前做过打算。
见邓跃停住不再往下说,牧青自然接过话,继续说道,之后牧青和江诉在沙漠徘徊半晌,看到天空有几只大雁在空经久盘旋,好似迷了路,而那时的他们也同队伍走散,两人在沙漠中凭借脚步印子和大雁迂回的迹象,终于发现了那些沙匪的踪迹。
于是联络布局,来了一招声东击西。
牧青引开沙匪,江诉则孤身入营,最后冒着死的危险把人带了回去。
回去的时候,邓跃那群人早就到了大都督跟前,正好说出他们身死的消息,却又见到他们两人完好无损地把人带了回来,不禁瞪大了双眼,面色千奇百怪,神态各异。
他们那群人的的确确没想过要把长安的那位文官给带回来,只是没想到江诉的本事如此好,竟然能毫发无伤地把人带回来,不禁对他多了几分不可小觑地赞赏。
符生枝见江诉站在自己眼前,也没有感觉惊奇,只是随意问了问。
那些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江诉说的话,毕竟他们在其中使绊子的动作不在少数,如果真的让江诉完完全全接替长史的位置,势必要秋后算账,倘若现在在大都督面前告发起来,他们大不了辞官不干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听到江诉在大都督面前告发他们,江诉甚至还说多亏他们配合得好,不然也没办法那么快解救出那位大人。
不卑不亢,既不邀功,也不退缩。
来自长安的那位御史大夫倒是奇怪地瞄了两眼江诉,除了江诉和牧青之外,他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别人。
符生枝听到江诉这般说辞,突然有些另眼相待了。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长安里的那些人这么喜欢这位年轻人。
他派过去的那群人都是跟随王闻礼的人,做事没个轻重,符生枝自然知道,也是默许他们那些人的动作,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江诉竟然这般如此沉得住气。
而且今日,他在这群人面前这么说,多多少少能俘获那些兄弟的心。
是一个可造之才。
也就是走着这一步棋,这才慢慢地一步一步有现如今的地位,把散出去的人心一点点归拢,收为己用。
那日结束后,牧青却是沉不住气,黑着脸问江诉为什么要那么做,明明那群人有心害他们,可是江诉在大都督面前却没有揭发,甚至还把功劳分摊出去。
江诉则是解释道:“他们并不会觉得我们与他们是一道人,他们心中警惕长安城里来的人,我能明白理解,因为近年来太后有所动作。至于为什么不在大都督面前揭发他们这一路上的使绊子,你难道真觉得在王闻礼的这一批人里,没有他的人吗?其实他心中清楚,却没有偏向我们,这就说明,即使我们说了,也于事无补。
“难不成还要在这都护府里吵个高低吗?如此,倒不如把功劳分摊,让他们心中起疑和羞愧,从而闭上他们的嘴。但在很多时候用嘴说的,并不能解决什么,而是要看你有能力做什么,他们会跟随且信任王闻礼,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但我能代替他,担任这个长史的位置,定然也不会叫他们觉得空穴来风。牧青,这里不同于长安城。”
长安城里的文官,那张巧嘴能杀人,可陇右这边的莽夫,没等你张嘴把话说完,便已经砍下你的头颅。
自那次以后,王闻礼的部下分成了两队,有些人暗暗观摩江诉的行为和动作,慢慢地接受江诉,也有依旧对江诉不屑一顾。
渐渐地,他们也发现江诉做事并非优柔寡断,更多是带着强硬的干脆利落。
其实手底下的人也知道王闻礼只是表面上和大都督关系极好,他们也和大都督底下的人马早有分歧,有王闻礼在的时候,还能有几分张扬,一旦王闻礼不在,他们便处处被大都督府的人压一截。
所以他们需要能跟王闻礼有同样能力的人,但刚来的江诉并不能满足于他们,至于完全臣服的转机,还是因为大都督那一次的命令。
月坠云披压青枝(四)
那时候大都督大抵是想要把王闻礼留下的支队消耗殆尽,派他们去完成一个艰巨的任务,恰巧面对吐蕃和沙匪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必死无疑。
有人开始暴怒推搡,也有人默默等死,唯独江诉格外地冷静,始终都是冷眼看着他们。
一旦被人冷静看着,心中总归是没底气。
有人想要独自离开,也有人想要逃走,江诉当即下令,倘若有人离开,杀无赦。
他说他不喜欢把剑刃对准自己人,如果今夜有人敢违抗他的话,那他今夜就破个例,顿时没人敢再出声囔囔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