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殿内顿时一静,安国公目光闪动,拈须不语。
萧宜明似笑非笑道:“今早在大殿上不是说了么,北狄国主仰慕睿王,特意托使臣一观睿王风采,兴许是有意结交。”
他一说话,下面便有臣子阴阳怪气附和道:“结交还用得着这般掩人耳目?怕是别有隐情。”
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睿王与北狄有勾结之嫌,皇帝当即变了脸色,连带着殿内众多侍卫按着的刀柄,都转向了裴珩。
萧知遇下意识张口,忽又被裴珩按住手。
他心知裴珩绝不是这样的人,心急如焚,只望裴珩能说些什么,早些脱去嫌疑,裴珩却未置一词。
皇帝看了一眼裴珩,开口道:“两国邦交贵在坦诚,有何事,明说了便是。”
太子拱手应了声,拿起一封信,向木德察特道:“敢问北狄使臣,这信中所写为何?竟不能在殿上说,要私下遣人传递?”
木德察特面露难色:“哎呀,此事乃是我王私事……不好为外人言哪。”
巧舌如簧故弄玄虚,太子的脸色变了,冷笑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私事!”
说罢拂袖展开信件,越看面色越难看,不知为何竟未出声,殿内原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逐渐又怪异起来,一个个面面相觑,拿不准情况。
半晌太子搁下信,露出笑容:“原来是为先睿王一事,使者早些说明,也不至于闹出这等误会。”
萧宜明坐在近旁,闻言眉头一皱,示意内侍取来那信,看了一遍,也说不出话了。
信中所写,原是北狄国主听闻萧旸过世,心有哀戚,正逢花朝节朝觐,特意嘱托使臣将萧旸留在北狄的物品带回,毕竟是先睿王的遗物,亲手交还裴珩,才算放心。
缘由解释清楚,场面顿时尴尬不已,一是为这场大庭广众下的误会,二是为北狄来使的脸面。
“不是我们不想说明缘由,实在是……”木德察特瞅了瞅裴珩,朝皇帝和太子一揖,为难道,“实在是我王叮嘱,待先睿王之事须得慎重。”
话说得委婉,却任谁都能听出深意:萧旸到底身份特殊,与北狄的渊源又牵涉旧闻私密,不好大张旗鼓,因而在信中说明。
这下莫说木德察特身后的北狄官员面色铁青,连在场的大昱众臣,也连带着面有尴尬,心里大骂不已,疑心是北狄下的套。
宋侯爷一路送北狄使臣进京,多少有几分交情,打圆场道:“先睿王乃国之栋梁,能送遗物还归故土,亦是北狄一番心意。”
太子笑道:“北狄国主有心了。”
他没有再提查到的裴珩的种种疑点,既然最直接的证据已站不住脚,当众驳回,那么以往的蛛丝马迹便无必要再纠缠了,反惹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