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言并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猜到了。”
阿柔抬眼看他,“怎么猜的?”
“在庙中的时候,我提到了这封信的存在,张夫人下意识地看向了你。”司言回答。
“就凭这一眼?”
“就凭这一眼。”司言眼含笑意。
阿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陈述:“我确实不是张府婢女。方才我不愿轻易交底,便扯了个谎,还请公子见谅。我算半个江湖中人,喜好云游四方,此行正好路过岐州。因家母与张夫人曾是故交,我幼时又受过张家恩惠,便有意去张府拜访。
“不想张府突生事变,知州大人因得罪权臣而遭人暗算,张夫人携一双儿女流落在外,下落不明。我费了好些功夫才找到他们,为了报恩而倾身相护,也想替他们寻一个容身之所。但我力量有限,只好找上了故渊门。”
司言沉静地听完了她的叙述,夸赞道:“姑娘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谈不上,只是报恩罢了。”阿柔被他夸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即便如此,姑娘也不必扮作丫鬟吧?”司言又问。
“我刚找到张家人的时候,他们才刚从岐州逃出来。那群护卫疑心重,不肯轻易信我,我便信口胡诌说自己原是夫人身边的丫鬟,逃亡时走散了,求他们带我一起走。”阿柔冷静地回答。
司言觉得有些好笑,不太能想象得来眼前这个看似性情冷淡的人,求起别人来该是什么模样。
阿柔似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我听闻,故渊门是个世外桃源,不受世俗礼法约束,门人性情和善、慷慨大方,经常施恩于山下百姓,收留过许多无家可归的无辜之人。我原以为,故渊门既然肯出手相助,应当考虑清楚该如何安置他们了。可在庙中听公子的意思,竟要将他们送到京城去,这是何故?”
司言没有直接回答,反过来问:“你可知张知州得罪的是什么人?”
“……不知。”
司言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就姑且当你是真的不知吧。”
阿柔:“……”
迎着阿柔锐利的目光,司言继续道:“宣睿侯祁照,世袭爵位,掌管整个烟云四州的军务,在这一带可谓是只手遮天。如此权高位重,不免干出些蝇营狗茍的勾当来。张知州管辖的岐州,正好属于烟云四州,这些年共事下来,知州大人收集了不少关于祁照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的罪证出来,可还未来得及寻找机会上报朝廷,便被祁照提前探知了消息,这才身死人手。”
“这祁照在烟云四州横行作乱,搅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名声败坏至此,朝廷却始终没有任何作为,情理何在?”阿柔眉头紧锁,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司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反应,“姑娘以为,宣睿侯不遗余力地要置张家亲眷于死地,只是为了泄愤吗?”
阿柔仔细想了想祁照此人的名声与所为,然后认真地答道:“也不是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