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心疼。”
“老夫还活着呢,只要老夫活着,什么脉案都在这——”说着,他指了指脑子。
“而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先前看到的,都忘了。知道了吗?”
刘仁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把眼泪,点头:“知道了。”
眼看着脉案都燃烧干净,姜太医似乎松了一口气:“阿仁,医术高深固然重要,但是在太医院,能保住自己的命,更重要。醉心医术是好事,但是,有时候在宫里,有人的病,能治,不可治。有人的病,不能治,也要缓缓治……”
刘仁认真地听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姜太医心里不得不叹了口气。
刚想再提点提点徒儿,就听刘仁忽然说道:“师父,今儿个您不在,乾清宫的陈喜过来,让我辨别了一味药,正是玉露,可他却没让我配解药。还要了一瓶鹤顶——”
剩下的话,被姜太医一把捂住。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来了个小医官,匆忙进来,扔下一句话:“落月轩的霍贵人,得了疾病,殁了。”
说完,拿着药箱又匆忙走了。
刘仁整个人怔住了。
“我明明昨天才给她请的脉案……这不对!”刘仁说着就要起身,被姜太医一把摁住!
“她今日吃错了东西,药石罔效。”
“师父!”
姜太医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徒弟:“从你这领的药,你不知道会是谁用?”
刘仁垮了脸,瘫坐在地:“陈喜说是陛下要用……”
“鸩酒,陛下要用,陈桔那里,自有记档。”姜太医闭上眼睛,吩咐道:“你把落月轩最近的脉案拿来,我看一下。”
刘仁没做多想,起身过来把脉案递了过来,哪曾想,下一秒就被丢到了火盆里!
“师父!”
“太医院偏殿值守疏忽,碰倒了一些脉案,掉入了火盆中。所以最近几日落月轩的脉案,也一同损毁了。可记住了?”
他说完,起身又拿起几个脉案一同丢入火盆之中。
又嘱咐道:“落月轩后来可让你进去处置了?”
“没,当时我在看您的脉案,没叫我……”
“好,那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突发疾病,可记住了?”
“师父,既然是陛下赐死,为何我们还要做这些事情?”
姜太医被自己的徒弟给气笑了:“为何?你说是为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别人倒也罢了,落月轩的小主,姓甚名何?她姓霍!好好一个大活人,突然没了,霍相要是要说法,你觉得是会去陈桔那翻查,还是先为难咱们太医院?”
“……”
“我跟你说过了,学医不仅仅是医术好就行了,在外面行医,尚有流氓无赖讹人,遇上了,不过是自认倒霉,破费点药材银子而已。”
“可若是在宫中,脑子不活,是要搭上命的!”姜太医说着,拍了拍刘仁的肩膀。
“以后一定要长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