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攀有一种特别的感觉,那种感觉掺杂了愧疚、懊悔、可悲,十年前她牵起的这双手酥酥软软,他浑身就像接上了电源似的,情不自禁地将陈述的手拉起来,放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地印上一个唇印,还说盖了这个戳,以后陈述就成了自己的人,并要陈述发誓,从今往后只能属于他一个人。虽然陈述没有回答他,但是从她含羞的表情中,他已经知道了答案。
而如今的这双手不仅没有以前的酥软,还有些粗糙,他转过脸看着她眼角隐约的细纹,心中五味杂陈,甚至骂自己是浑蛋、不是人、是畜生。怎么能因为一时的快感,让这个跟了自己十年的女人受委屈,她不嫌他一无所有,不惜背叛家人,坚定地跟了他。他怎么能在她姿色不在,身材变形的时候放弃她。
他不仅陷入了自责,还陷入了矛盾,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他又怎么能伤害一个对他充满了仰慕和崇拜的女人,她不惜将自己如玉一般的身体交给他。当他看到洁白床单上的那一抹血时,他就决定护她一生周全。
他该怎么办呢?他该如何在两个女人之间抉择,一个身后是家庭的责任,失去她就解散了一个家。一个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刺激、新鲜和爱意,他舍不得抛弃。
世间安有两全法,不负家庭不负卿?
再或者他继续在两边周旋,一边尽责任,一边给深情。他既不会失去家庭,也不会失去爱人。
人间的疾苦,大都离不开贪嗔痴。
如果有猴子扳玉米的洒脱,边扳边扔,倒也落了一身轻松。
但是人不一样,拿得起,并不能轻易放下。有些东西不能轻易拿,既然拿了就得负责任。
刘攀用手的握紧陈述的手,当他紧握的时候,陈述的手却用力地抽走了。
两人来到大学城的小吃摊旁,陈述点了铁板烧土豆、伤心凉粉、酸辣粉,她没有自己付钱,而是让刘攀付了钱,她担着一堆吃的坐在小吃摊低矮的桌椅上,吃起来。
她看刘攀不吃,便将一次性筷子上的包装撕掉,将筷子递到了刘攀的手里,将铁板烧土豆放到刘攀眼前。
“这个是你爱吃的。”
然后将伤心凉粉和酸辣粉放到自己跟前。
“这个是我爱吃的。”
铁板烧土豆确实是刘攀以前最爱吃的,但是他现在怎么也吃不下去,他挺起的啤酒肚里承载的都是稍微有点档次的餐厅里的油脂。
他吃不下去还有一个原因,和陈述以前吃小吃摊的情景历历在目,她喂给他吃,或是两个人用嘴分一个土豆,虽然物质贫乏,经常为交不起的房租发愁,穿着路边摊上淘来的衣服,却是那么的幸福,抱着彼此就像拥有了世界。
可如今,这种感觉怎么没有了呢?到底是谁变了?
陈述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铁板烧土豆,喂到了刘攀的嘴边。
“来,吃一个,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刘攀尴尬地扫视了一圈周围。
“还是我自己来吧,老夫老妻的还这样腻歪不好吧。”
陈述将土豆放了回去,夹了一口伤心凉粉,眼泪如决堤了一般,从眼眶里涌出来。
“大叔跟小姑娘腻歪是不是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