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我。”阿大小心翼翼地说,他活下来了,但更害怕了,屋子里围住他的都是女人,他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多女人围起来过!他很恐惧,说话都有些结巴,还是孙月茹不断安抚他,他才能壮着胆子多说两句,“他从背后用石头砸我的头。”
阿大没说自己已经把对方杀了,他还是有那么点小聪明的。
女吏们有些慌,她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最近来找她们换物资的人越来越少?
她们一开始以为他们是为了收割作物。
现在她们才发现,这个地方看似平静,但海面之下已经激起了波涛,那波涛正在积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向她们拍打而来。
管四娘也发现,这些女吏都是好人家的姑娘,她们在有记忆之前或许过过一段时间苦日子,但很快,她们能吃饱肚子了,她们的邻居也能吃饱肚子,于是在她们的记忆中,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即便坏,那也只是偷鸡摸狗的小坏,不会有人为了一口吃的杀人。
所以她们一开始根本没往村民要杀鸡取卵的方向去想。
毕竟没了她们,村民们来年怎么过呢?他们今年没有收成,不止是冬天受饿,还没有足够的种子,而她们的物资里没有种子,就算抢了她们,那些食物也不够他们撑到来年秋收。
简直又蠢又毒。
这不能怪她们,因为她们易地而处,一定会遵守规矩。
就像她们的人生经历一样,阮姐说女子应当出门读书干活,于是她们读了书,考了吏,阮姐说女子应当二十以后再成婚,于是她们二十以前绝不会越雷池一步。
她们因为遵守规矩得到了好处,她们拥有了权力,无论对外还是对内,父母渐渐处于了下风,她们可以不必再被孝道裹住,她们可以享受走在街道上却不被侧目,可以享受管束他人却不被攻奸,可以享受身为女子却反过来追求美丽男子却不被指责,于是她们会越发遵守规矩。
所以她们不会理解不愿意遵守规则的人——规则是好的,有益的,她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怎么会有人在得知这一切后还不愿意遵守呢?那此人一定是脑子不好,需要接受智慧的铁拳。
“这些人简直不堪教化!”有人忍不住抱怨,“就算他们敢杀人,难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对自己有好处吗?”
“遇到比自己更强的人,哪怕心怀不满,也应该先依附过去,再徐徐图之。”
“哪怕野兽都知道趋利避害!”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他们都敢杀人了,看来是不会轻易放弃。”
“要不我们主动出击?”
“可阿大只知道一个人,这个人现在在哪儿他也说不出来。”
“我怀疑,那个人已经死了。”管四娘说,“阿大一直不肯说那人的姓名,村里只有这些人,阿大不可能不认识,但一直推说自己逃得匆忙没看见,哪怕没看见,难道声音听不见,气味闻不到吗?”
女吏们都觉得管四娘说的对。
看阿大脑后的伤就知道,对方是下了死手的。
这种情况下,阿大怎么逃?他只能反击。
毕竟逃跑就是把后背毫无防备的丢给对方,而他受了伤,对方可没有,这种情况下只能拼死一搏。
“幸好阿大吃了几天饱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