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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夫人听他一口一个舅母,听得高兴,连忙就说:“那自然好啊,既然你开了口,舅母一定替你操持。”
“嗯,谢谢舅母。”
侯夫人心里一颗石头落了地,连夜回侯府安排了家事,幸好侯府上下都是安分的,子女们也都乖巧,姨娘赤子们平日里相处也都和睦,她暂时甩下了侯府的家事,日日往安王府跑。
侯夫人办事利落,侍卫们也都是北远侯手下出来的,统领是他庶子,怎么都使唤的动,只是府里头仆役下人们懒惰了些,所幸还有典司院与内务府派了人来,府里奴才们的调教等日后再说也不迟。
如今赵念安当了赤子,方德子不便再近身伺候,琴嬷嬷也不是贴心的,侯夫人想把赵念安从前近身侍女调回来,那几人本就是琴嬷嬷调走的,轻易不肯调回来,找了许多托词,把她们都放去了正院做小管事。侯夫人也不与她较劲,从侯府调了八个侍从侍女过来,说是从前伺候沈容的奴才,沈容成婚后要住进安王府,手底下奴才自然一并带来,都是侯府来的人,又是驸马爷的近身侍从,琴嬷嬷也使唤不动,只好将人先留下,日后再做打算。
双喜是赤子,虽没有许人家,但一早在户籍上登了记,侯夫人便叫了他来伺候赵念安,方德子脱了手也好,这府里要管的事情太多,只顾着赵念安衣食起居可不成。
双喜之前伺候沈容也十分尽心,但看着赵念安那做派,仍是惊呆了,谁家衣箱里能有三百来件衣裳,那还没算上寝衣与中衣,还件件奢华精致,花里胡哨什么颜色都有。
方德子见他目瞪口呆的模样,十分好笑,拉了他去偏阁细细和他说,他家王爷衣服首饰虽多,却也不是随便穿搭,什么场合穿什么衣裳,见什么人穿什么颜色,里头都有讲究。双喜胖乎乎的脸蛋上,一双眼睛没了神采,讷讷道:“这比做学问还累呢。”
安王府这边有声有色,相府那头却愁眉苦脸。
沈相夜夜不能安眠,总觉得要有什么坏事发生,只要沈容得意,他便觉得不安生,生怕出了点什么岔子,叫人戳了他这个父亲的脊梁骨。
康姨娘每日挠心挠肺苦思冥想,怎么才能叫沈康一举惊人,又怎么才能讨老夫人欢心。
陈夫人更是苦不堪言,如今刚开春,庄子里的收成还未下来,府里银子眼看着就要见底了,安王府就在同一条街上,每日风风火火人头攒动,那贴着喜字的红灯笼都挂了好几日了,他们相府还没能有什么动静。
陈夫人拨了空,悄悄回了趟娘家,话刚说完,眼泪还没掉,陈老夫人就笑了:“这是大喜事啊,你得好好操持才行。”
陈老夫人拿了二千两银子给她,说道:“家里银子也不多,这些是年节里你表舅的孝敬,你先拿去用。”
陈夫人呐呐道:“沈容婚事,怎么好叫咱们府里贴补?”
陈老夫人道:“从前我叫你赶紧给沈容相门亲事,是怕他想尚皇子,想疯了去,如今却不同了,这门亲事成了,相府和圣上结了皇亲,那是多得脸的事情。你父亲虽在参谋院任侍郎,但不过是做些文书工作,与院里那些言官老臣相差远了去,相爷也是个实诚的,从来不肯帮衬多些,安亲王虽无权无势,但怎么也是圣上心尖子上的人,沈容也当了大官,你这个做母亲的哪里不风光?”
陈夫人苦笑道:“我到底不是他生母。”
陈老夫人道:“退一万步讲,相府里那几尊大佛咱们一个也得罪不起,事情能办得体面些就体面一些,便是办不好,也要叫人觉得你尽心尽力,本也是咱们高攀了相府,你当家不容易,母亲心里知道,好好操持着,肚子也要争气些!”
陈夫人拿着银票,疲惫点了点头。
第61章
婚礼仪式虽多,但都有宫里来的嬷嬷操持,纳征催妆用的东西也都由内务府采买送来,连府里头煮糖水的厨子也都是宫里来的御厨,陈夫人只需跟着走个过场罢了,虽是如此,也是忙得苦不堪言,府里头来来去去都是生人,怎么也得多盯着些。
所有人都忙得鸡飞狗跳,连沈相都被拉着整日东奔西跑,倒是赵念安与沈容闲得慌,只是内务府来的嬷嬷不许两人再见面,叫他们都矜持一些。
陈夫人拿了相爷列的宾客单子,没请几个同僚,倒都是些无官无阶的读书人,再有就是老夫人那边的亲戚,倒是老夫人加了几个老相爷从前门生。
陈夫人细细看了那宾客名单,虽是有她父母,却也只有她父母,连她几个亲兄弟都不曾宴请。她如今名义上怎么也是沈容母亲,她的兄弟便是沈容见了高低也得喊声舅舅,怎么连自家外甥的婚宴也不能出席,好似怕他们在宴席上沾了谁的光一样。
陈夫人心里不痛快,想起日前母亲给的二千两银子,总觉得心口烧得慌,她想了几日,挑了清闲的一日,挪着步子去了竹园。
自那以后方小姨娘安分了许多,轻易不再出来丢人现眼,沈容虽仍是住在竹园,却与她甚少再见面。
陈夫人去时,沈容正在房里读书,兆喜在替他收拾东西。
沈容见她过来,缓缓笑了一声道:“母亲怎么来了,近日操持儿子婚事,定是忙坏了,快些坐坐。”
陈夫人讪笑道:“都是内务府派来的嬷嬷在忙事,我也不过跟着动动。”
“也是巧了,儿子正想去找母亲说话。”
陈夫人纳闷道:“找我?”她颇有些拘束,缓缓说:“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我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