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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1页)

u0004一条小河,一只蚱蜢舟,一个单薄的背着孩子撑船的背影,低回的歌声:“五月的鲜花,开遍了原野,鲜花掩盖着志士的鲜血,为了挽救这垂危的民族,他们曾顽强地抗战不歇!”

阿英和卖油墩子的小贩趁城里大乱偷偷把吴妈的尸体运到蚱蜢舟上连夜运出了城。小铜豆在阿英背上四处张望着咿咿呀呀,兴奋不已。

月影被船头划破,水底游鱼在竹篙惊吓下摇头摆尾逃窜。阿英的汗水和泪水洒在船板上。蚱蜢舟无声逆流而上,躲躲闪闪昼伏夜出,从平原到丘陵到山间,最后停靠在一个乡间野渡的大柳树下,时间已是第二天后半夜。小铜豆沉沉睡着,阿英把盖着吴妈的竹席掀开,撕下一截裤管蘸水擦拭着吴妈的身体,那些血已经流干了,每一处伤口都绽裂着,像一张张还在唱歌的嘴,月亮躲进云里不忍看。

她跪在吴妈身前喃喃着:“你不是说了吗?一定不要被鬼子捉牢的啊。你为什么要等着让鬼子捉呢?佐藤那个魔王杀人不眨眼啊,落到他手里死都不得好死……妈妈姐姐,都是我跑得太慢了,让你多受好多罪,我要跑得再快一些,你就……”她放声大哭。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吴妈还说过另一句话:“任务第一!”卖油墩子的小贩说了她最后的遗言:“我不能撤,我一撤敌人必定怀疑所有和我接触过的人……帮我把红灯笼和孩子带走。”

她为吴妈尽量整理好衣服,洗干净脸、梳拢头发,把船撑到柳枝低垂的隐蔽处拴好。她上岸割了一大抱青草,轻轻盖在吴妈身上说:“你安心等等,我去找张部长,接你回家。”

她在岸上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小船是否藏好,转身撒腿跑了。

清晨,阳光灿烂空气清新的梁坳,人们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司令部门前的空地上张灯结彩准备开庆功会。阿英一脸悲愤,与街上人们熙熙攘攘穿行笑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在后门口她对岗哨说:“我是小张的弟弟,让我进去。”

愣头青哨兵脖子一梗说:“谁的弟弟也不行!没有通行证一个也不许进!”

阿英火了,厉声说:“叫老班长出来!他会带我进去!”

哨兵看着这个满身灰尘血渍的小子,头上一顶斗笠遮住了大半个脸还背个孩子,心里怀疑更甚,坚决地说:“不行!不许进!”

阿英急了,吴妈的尸体还停在小河边的蚱蜢舟里,你们已经开始庆功了!可是谁还记得我们这些暗瞳呢?!要说有功,我们每个人的功劳都比天大!

她越想越气,摘下斗笠往地下一摔说:“去他的!老子不干了!”弓腰一头撞向愣头青哨兵,冷不防把他撞了个大屁股蹲儿,小铜豆大哭起来,阿英抬脚就冲进后院,三转两绕,不等愣头青爬起来已经钻得不见影了。

愣头青也急了,拿起枪朝天就放了一枪。砰!周围忽然静了一下,马上有人大喊:“谁开枪?!哪里打枪?!”张部长本来在楼上办公室里开会,听到枪声快步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门,就被一个人冲进来撞了个满怀。他一愣,阿英已经扑在他胸前连踢带打,嘴里哭喊着:“吴妈死了!你们谁都不管!还庆功!没有她你们庆个屁的功!”一屋子人全愣住了。张部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用身体遮住她的脸,搂着她就去了自己卧室。撂下一屋子人大眼瞪小眼,一个戴眼镜的人打听道:“谁是吴妈?”没人答话,他又问,“刚才那孩子是谁?”所有人都摇头,因为没人来得及看清她。过了片刻,张部长一脸凝重回来,宣布道:“散会!”黑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又出去了。

戴眼镜者伸手收拾自己的笔记本和钢笔,手背上一颗带毛的黑痣赫然在目。

他摇头嘀咕着:“那么远把我们召集来,会开了一半就散了,那小屁孩儿什么来头?什么事嘛?!太不严肃了!”其他人低头收拾东西,一个女同志抬眼看看他不动声色地说:“敌工工作的纪律不懂吗?不该问的别问。”其实她这句话已经是多余了。戴眼镜的家伙在心里搜索着那个闯入者,总觉得依稀在哪里见过。走到门口他猛然记起,就是在这儿!在这个门边!那个昏黑的傍晚,也是“他”闯进来见到自己就悄悄站在门外黑影里,头上戴着个大斗笠掩住脸面!他心里一阵狂喜:这一定是个秘密交通员!身负重大机密使命的人!这样的人不一定知道多少秘密,却知道秘密联络点!看张部长和“他”彼此间的态度,这条线也许就是最隐秘最重要的那条!

张部长宿舍,他抱着小铜豆哄着,阿英抽泣着把她看见和听说的吴妈牺牲前后情景说了一遍,说:“我把她藏在小黄村附近的小河边了,你一定要去接她回来啊!她说过,希望死的时候有战友们为她唱《五月的鲜花》,我们不能把她就这样孤苦伶仃地悄悄埋了。她是为了完成任务死的!”

张部长红着眼睛说:“知道,我知道了。我一定亲自去接她,给她一个葬礼,不让她孤苦伶仃地走。”外面正在到处搜查那个闯入者,走廊里乒乒乓乓的脚步声呵斥声不断。张部长问她:“你怎么进来的?这动静是你闹出来的?”

“嗯。哨兵死活不让我进来,我说是小张弟弟也不行,让他去叫老班长也不肯,我只好把他撞倒硬闯进来了。”阿英有点赌气地说。

“你这个丫头啊。”张部长摇摇头说,“你悄悄在这儿猫着。我去说一声,千万别再闯祸!”张部长故意瞪着眼睛看她,把小铜豆交给她说,“看你闹出多大动静?还怎么保密?!”阿英不好意思地抱过小铜豆,偷偷伸了下舌头。

要去接吴妈了,阿英看着张部长手里捧着的一套寿衣说:“给我一身新四军军装,要新的。”张部长愣了一下,点点头说,“是,是该让她穿着军装走!”

小河边,一行人静悄悄匆匆走来。战士们迅速散开布好哨,阿英跳上蚱蜢舟,抱开盖在吴妈身上的青草。一张苍白微笑的脸,那么宁静,那么安详,只有紧锁的眉心流露出一丝痛苦。张部长向她脱帽致敬,看着她布满伤痕的面孔、咬破的嘴唇和全是血迹的衣服上一道道破口,流下了眼泪……他跳上岸转过身,让阿英帮吴妈换上带来的崭新军装。阿英一边帮她更衣一边轻轻说:“妈妈姐姐,张伯伯亲自来接你回家了,咱们回家,穿着新四军的新军装回家!”

张部长亲手把她抱上担架,用一条洁净的白被单把她严严实实盖好抬上岸。

他低声对阿英说:“我们带她回去,你还得赶回宁城,了解四〇〇小组和暗瞳的情况,马上回报给我。”他拉着她的手歉意地说,“我知道你很想参加吴妈的葬礼,可宁城那边的情况不明不行。还有,新指令要第一时间送到。”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叫所有人立即静默。如有暴露迹象立即撤出。吴妈的牺牲,太惨痛了。

敌人马上会报复,我们也要撤出梁坳。下次接头,你先去江家湾的江家大屋,找扛长活的胡老四。就说:‘我是来收番薯的。你能包运到三里河吗?’他回答:‘五眼桥难过,得绕道。’”阿英点点头问:“是把情报交给他还是让他带我找你?”

“他只负责带路,任何事都不告诉他。”

“明白。”阿英接过张部长塞给她的两个煮鸡蛋,点点头撑着小船走了。

天已大亮,宁城城墙边的陋街窄巷。一队鬼子巡逻兵走过,大狼狗拼命挣着铁链朝城墙边狂吠。鬼子小队长一指,全队鬼子按战斗队形朝狼狗指示的方向围过去。

城墙边的水洞,几只老鼠吱吱叫着逃出来,鬼子兵戒心大懈,牵狗的鬼子呵斥着把狗牵开,鬼子小队长脸色一沉,朝两个鬼子一挥手,两人举着刺刀在水洞里一阵乱刺,朝他摇摇头。小队长这才示意回到原来的巡逻路线上。不远处的小院矮篱里,一个苍老的人颤巍巍的在悄悄窥探。

许久,阿英将头从水洞中探出,侧耳谛听,周围一片与时间不符的寂静。本该是嘈杂的早晨,可除了偶尔的鸡鸣狗吠,这里似乎已经变成死城。她小心翼翼地慢慢爬出来,走过一畦畦杂乱的小小菜地,路过那家破落小院时,院里老太太一把拉进她去小声说:“小子,快躲起来!怎么还敢在外面走?!”

“怎么啦?刚才吓死我了,差一点点就被东洋人的刀扎着。”阿英惊魂未定。

“昨天城里城外打仗,晚上又闹了一夜!全城戒严,东洋人和侦缉队到处抓人!”

“难怪今天不开城门!我要去我姨家,我姥姥不行了,要见她最后一面啊!”

阿英急得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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