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只运气不好的哈士奇。
它穿着最干净的衣服,脚下却是一汪泥潭,最爱的鞋子踩在泥水里。它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冰蓝色的眼睛盛满悲伤,沮丧而无助,却在有人路过时收敛起神情。
它在泥潭里站了许久,黑云朵朵,天色暗沉,它的鞋子被泥水浸透,裤腿脏着,脚很冷,心脏很冷。
整栋别墅安静,一楼纪珩开门离开的声音便尤为刺耳。
纪星辰勾了下唇角,哧笑一声。
手机屏幕上方忽地弹出一条条新年祝福通知,分针秒针重合,齐齐指向表盘上方的十二。
新的一年到了。
纪星辰下床,赤脚踩在地板上,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市区南侧的远空,遥遥升起一丛丛烟花,距离过远,他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像欣赏一出默剧一般,看它们升空、绽放、消逝。
床上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哈士奇脱掉鞋子,捧在手里,塌着肩膀看了几瞬,最后还是放下。
它踏出泥潭,轻装上阵,慢慢向前。
手机嗡嗡震动,屏幕上方的通知一条又一条,仍没有盖住微博上的那行小字。
酒而酒之:长大两个字,短短七笔,落在纸上的两秒时间,却费尽我们一身力气。
这一年最后一页日历终于翻过去。
下一年的第一页日历终于翻开。
期末考卷很难,交卷后考场内哀嚎一片,桑渝回到班级开班会时,她的桌椅已经被温斯择挪回原位。
吴优从第一排过来和温斯择对答案,每每答案不同,面容便凄婉一分,到最后,丧着一张脸回去。
纪星辰这几天很静,陈远说他这是快要好了,再给他一点时间。
寒假开始,桑渝听说纪星辰出国散心。
那条微博,纪星辰始终没有回复,桑渝却没再着急,做题,看鱼,追漫画,逗温斯择说话,跑去北方舅婆那里住了几日,拍干燥静电下飞起的头发给他看,拍院子里光秃秃的长椅和藤架。
他们小时候带过去的那株葡萄,被舅婆养得极好,夏天时郁郁葱葱,能爬满长椅背后的藤架,如果说略有不足的,就是结出来的葡萄果子偏酸。
舅婆说没有关系,原汁原味的东西才好。
日子简单而舒适。
除夕这天,桑远南回家,一家三口坐在一起,没聊那些不愉快,吃了一顿不温不凉的年夜饭,过了一个不温不凉的年。
日历翻页,指针向前,二十多天的寒假稍纵即逝。
返校学生的背包比往日都重,吃的喝的塞得极满。
今天不用晚修,桑渝宿舍四人聚在一起,聊寒假见闻,聊娱乐八卦,最后聊到开学。
这学期分科,学校按班级固定选择科目调整成员,重新规划资源。
一班的固定选科是物理化学,桑渝四人,只有江淼没有选择这两科,会被调到其他班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