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岁月一度混乱了他的感知,使那段时间的记忆似梦似幻、难以辨清,只是从那以后,便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心底回荡。
那声音有时絮絮低语,有时朦胧不清,有时向他阐述命的真理,有时向他讲述世人的恶质,现在,这个声音前所未有的明晰。
“——倒空。”
它说。
“装满……”
当李白龙率众赶回时,狱曹司已是一片狼藉。
“殉职七人。”
施府尊亲自在场,沉声道:“囚室里殉职三人,对方突围时又杀了四个,府卫们遮拦不住,给他一路冲到江边、跳江跑了。”
知府的表情极为难看。
而今大齐法度完善,平稳繁荣,朝廷收武飨以控武林,再也不是亚圣时代前武者们以武犯禁、无法无天的年景,在经过精密设计的体系中,武者们的“社会活力”全数释放给了彼此,武者私斗乃至门派商战的事情年年都有,可武者暴力攻击官府的大案,在花州已不知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他妈的,好丢脸!
治下发生这种恶性案件,知府作为一州父母官,不仅面上无光,更会成为敌对势力卡晋升的理由借口。官途受阻,施大人一时之间对李白龙也没了好脸色,咬牙道:“李大人,我们得把那厮揪出来!”
李白龙神色平静,瞧不出喜怒,淡淡道:“府尊说的是。”
既有凶犯冲击府衙,抓就是了,他问道:“敌人锁定了吗?”
知府恨恨道:“相星盘没有锁到人!”
李白龙愕然:“竟有此事?”
他想了想,看向了一旁同样表情不善的章淳,说道:“通判大人,烦请亲自走一遭,把凌道人带来,他若抵抗时,直接拘了。”
“好。”
章通判沉着脸带人去了。
李白龙又要跟知府说话,余光却瞧见一名同文差役站在左近、用眼瞧他示意,他问道:“怎么?”
那人上前,躬身道:“陌上桑,是姜女侠送来的信。”
李白龙拿过信来展开,上面写着几行铁画银钩、杀气四溢的字。
“我是傻逼。”
“我没来府衙,还在陌上桑守着老七,以免再被钓一次、变成大傻逼。”
“揪出那个超级大傻逼来,我要活劈了他。”
平心而论,这确实不是师父的责任,况且以他们两人的关系,即使真的闯了祸,也没有道歉的必要,他更不会因此去指责什么。
毕竟,这是我的阿姐啊。
这样想着,他将这信纸后面的几行字撕掉,用内炁烧成灰,将写着前四个字的纸片仔细收好。
——从QQ群里学的。
做完之后,他就问知府:“马伏龙怎样?”
“陷入昏迷,这才是最棘手的地方。”知府露出头痛之色,“已经请了府衙的医官去诊治了……没有外伤,没有内伤,没有中毒,只是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对外界的刺激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简直是个活死人了。”
“看看去。”
马伏龙虽然遇袭昏迷,可依然还是被放置在囚室之中,只是窗户已经被铁板封住,执勤的护卫增加了三倍,屋子里点起了鲸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