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能对茉莉的气质和内涵带来多大提升,而是里面的内容可以像高中课本那样死记硬背,只要背熟,能多说出几个小众名词、将画家和画作准确对应起来、牢记几个小众音乐家的风格等,就很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
茉莉凭借这一手,成功让阿粥对她产生了兴趣。
阿粥全名周洲,本地人,家里房子不少,父母都是高知。在王维的朋友圈子里,他算是长得好也玩得开的那类人。
在王维把茉莉介绍给阿粥认识的第一天,她就敏锐地发现,阿粥对自己产生了兴趣。可能是因为外貌,也可能是因为她身上那件低调的羊皮名牌衫,
这一发现可让她惊喜不少,但她捺住心性,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刻都高冷。但阿粥也是见识过风浪的「海王」,一开始并没有把茉莉的高冷放在眼里。直到他们聊起最近的画展,茉莉只是轻飘飘扔出几个「三度空间」、「量感」、「委拉斯贵支」后,阿粥的眼睛就粘她身上拔不下来了。
王维也对茉莉最近的长进感到很满意,阿粥和茉莉就趁机交换了微信。
于是,再过了两个月,王维就彻底见不到茉莉的面了。
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就连开车去茉莉公司楼下等,也等不到她。
王维本该恼羞成怒,但说来说去,他抓不到茉莉对不起他的把柄,自己也不至于用情太深,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被甩,本来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的事情。
4、
茉莉的父亲被判死刑时,她才七岁。母亲从此扛起家庭的重担。
而她就这样看着母亲一日比一日憔悴下去,从镇上最水灵的美人儿,变成镇上最快衰老,更没人愿意接盘的中年妇女。
这种对于变丑、贫穷和丧失安全感的恐惧,从童年起,就深植在茉莉心里。她不想变成母亲那样的女人,她更想从小镇的贫穷泥淖中脱身。
况且,父亲的去世并不光彩——她的父亲,在茉莉五岁之前,风风光光做着家具生意,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但在茉莉五岁之后,她爹跟身边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太近后,就染上了赌瘾。
自从她爹赌博之后,家里能卖能抵的,都被她爹拿出去赌得一干二净。在街上被跟踪、被寻债、被登门搬家具几乎成了家常便饭。父亲经常在输个精光后,无数次回家哭着给茉莉母亲下跪,边抽自己耳刮子边赌咒发誓说再也不赌了。有一次甚至哭得休克过去,让茉莉母亲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然而转眼第二天,茉莉她爹就又偷了茉莉母亲好不容易挣来后藏起来的钱去了赌场。
终于,在茉莉七岁那年,这般摧折的日子到了头。她爹输急了眼,又听信旁人说庄家出老千的传言,去集市抢了把杀猪刀把庄家和一个无辜路人捅死了,后来被判了死刑。
从那时起,茉莉就从赌棍的孩子,摇身一变成了杀人犯的孩子。转变之快,被他人唾弃之深,立刻加剧了一个等级。
茉莉在学校被同学欺辱得受不了,哭着回家找母亲说自己不想读了。而母亲只是疲倦地抬一抬眼,眼袋下垂得可怕:「孩子,收拾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这一句话就已经够了。
她们离开了家乡,去投奔在千里之外另一个小镇里生活的大舅。尽管她们娘俩的日子并没有好过到哪去,但总比被当过街老鼠的好。
茉莉知道,在家乡,她将是那个永远带有血色污点的人。她和母亲不会再回去,永远不会。无论是物理还是心理上的过去,她都下定决心坚决摆脱。
所以,她一直深埋在心的愿望之一,就是尽快在大城市扎根,扎稳了,再把母亲接来与自己同住。
而且,要风风光光、令小镇所有人都艳羡地接。
所以她才死死把住阿粥,因为他是茉莉所能接触到的男人里,无论家庭还是长相,条件最好的那个。
但她不是。
所以,她就像所有想抓住男人心的女人一样患得患失。开始疯狂研究菜谱和一切能使自己越变越美的手段——包括整容。
茉莉辞了职,在阿粥的介绍下,进了一家传媒公司搞人事。她本来跟人力资源沾不上任何边,但面试她的老板似乎很喜欢茉莉对小众音乐的侃侃而谈,但又没法把她安排进专业性高的部门,只好放进了人力。
说是搞人力,无非就是接待接待面试人员之类的杂活,跟之前的前台工作没什么不同。但对茉莉来说,她所能接触到的人又提升了一个档次。
她也不再跟前同事合租房子,开始自己租单独的屋子住。
没有人跟她分享同一张床、同一个衣柜的滋味真是欲罢不能。晚上跟阿粥缠绵的时候,他们在一米八的大床上翻滚,实在是不亦乐乎。
「阿粥,」某次滚完床单后,茉莉走过去抱住在窗前抽烟的阿粥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背上。「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的父母啊。」
话音刚落,茉莉就明显感到男人的背肌绷紧了。
「你见他们做什么?」阿粥回过身来,却没有抱住茉莉。「跟我在一起不就够了吗?」
茉莉心沉到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