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抵上对方的小臂蹭,一头软发被揉得乱七八糟。
几个枕头掉在地上,零散着呆到日光从纱帘下照进卧室,魏闻秋才会下床捡起来。
重新摆放回去,供不多会便要醒过来的石晏逐一检查。
人类就是如此奇怪。
但凡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哪怕存在数年的缺口,即便那中间隔着一条既深且长的断崖。
言行举止依旧会跟随着惯性,一次再一次地践行旧经验。
本能一旦存在便难以磨灭。
这个人在日后漫长又空白的年月里,需要无数次地,不断去纠正自己的身体朝本能反复倾斜。
这个过程必定痛苦。
然而怎么撵都撵不走,硬在哥的床上睡了六年,胆小怕黑又不多言不多语的石晏。
后来竟然也能够在大床上独自抱着枕头入睡了。
魏闻秋垂眸看贴住他胳膊的那张脸,长睫安静地耷拉着。
平时那双圆溜溜的大眼乖巧地闭着,柔软的嘴唇在挤蹭中微微变形,滚烫又平稳的气流从小巧的鼻头里喷出,安静地落在魏闻秋的身上。
石晏就是这样的孩子。
石晏这辈子也不会长出害人的心。
他极轻地抬手,祈祷那束缚着他行动的铁链不要在此刻发出声响。
轻一点,再轻一点。
不要吵醒他怀中正在熟睡的小狗。
那团热乎乎的人被他圈进怀中,石晏的每寸骨骼都和小时候一样,膝盖有块凸起的小疤。
魏闻秋如果将手摊开横着放,可以完全握住石晏的锁骨。
手搭上后背,清晰的肩胛骨便有些坚硬地贴上他的指腹。
魏闻秋小心地抱着,想将石晏紧蜷着的四肢拉开一些,调整成更好入睡的姿势。
拉不动,他低头看。
几根手指不知何时拽住了他的衣角,睡着的人全然不知。
是下意识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