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径自拿过名录,清清嗓子:
“进士第二人——雒原薛尘远。”
“进士第三人——京城范臻。”
……
“宜赐进士及第。”
一甲唱名毕,同甲进士于两廊角领取敕黄,执敕黄入殿,躬身再拜谢恩。
等殿上传胪再曰:“赐进士袍、笏。”
新进士出殿门,于廊下释褐,着绿袍,持朝笏,再谢恩。
往届唱名,只有前五人由枢相亲自宣布,其余则由宦者分批唱名。
今日进士凡一百五十人,除状元向磐外,竟然都由今上亲自赐第。
传胪圣音闻己名,集英殿上睹天颜。
这是空前盛大的荣光,所有新进士都因此亢奋激动,更有甚者热泪纵横,所谓“一举首登龙虎榜,十年身到凤凰池”,莫过于此。
而这种无上荣耀感经由繁琐隆重的唱名仪式,被无限催发,进而在每个人的心底深处升华,就自然而然生出一种“深重君恩无以报,疾风草劲雪松坚”的志向来。
雍盛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坚持亲自唱名赐第,不假手于他人,就是要这些朝廷的年轻血液只奉他为尊,以他为主,他要他们成为真正的天子门生。
这是本届赐第仪式第一个改弦更张之处,却不是唯一一处,变化在接二连三地发生。
以往,新进士在集英殿谢过圣恩后,还需前往谢太后恩。
由于事前在流程上并没有接到更改通知,状元向磐理所当然地循旧制赶赴慈宁宫谢恩,众进士习惯以魁首马首是瞻,加上导引内侍也不做声,为免出错,也都跟随前往。
然行至中途,榜眼探花相视一眼,同时止步。
“向兄,这貌似不是出宫的道儿。”范臻叫住向磐,抬手指向相反方向,提醒道,“出宫得往这边走。”
“急着出宫做什么?”向磐不解,“恩还没谢完呢。”
“向兄糊涂。”薛尘远插。进一句,“方才在大殿之上,我们已谢过恩了。”
“圣上的恩是谢过了。”向磐道,“还有太后呐?”
范臻冷笑:“我们为何要向太后谢恩?”
“往届新及第的进士都是如此。”向磐理所当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