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衣矢口否认:“没有。”
雍盛笃定:“你就是这个意思吧?”
谢折衣依旧否认:“圣上听错了。”
雍盛被整逆反了:“朕已经不行到耳聋眼瞎的地步了?”
谢折衣:“。”
两人无声对视。
事关男性尊严,一个反复逼问,一个抵死不认。
来回拉锯到最后,皇帝身心俱疲,重重地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此时集英殿里,应试考生们已走完了点名、散卷、赞拜、行礼等一系列流程,殿试所需编排官、封弥官、点检官、考官、覆考官、参详官等业已恭敬于各廊庑幕次就位,礼部尚书吴沛正宣读天子亲拟的策题。
原本雍盛不必亲临监考,但今次不同以往,这是他亲政头年的首届天子门生,为表重视,从定题到临轩策问,他都全程参与。
大殿之上,一派肃穆庄严,考生们各个儿目不斜视,埋首挥墨。
静默中,唯闻皇帝的橐橐脚步声有节奏地回荡。
这脚步声停在何处,何处的考生就一阵心悸,有的光是用余光瞥见那双绣着龙纹的青缎皇靴,就吓得六神无主,思路顿消,需竭力压制才能稳住狂抖的手腕。
雍盛一点也不在意自己无形中给考生们施加的压力,兀自负着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并特意在先后两场会试的头名身侧停留良久,二人分别是范臻与薛尘远。
据他观察,此二人皆是指顾从容定力强大之辈,但二人的气质却千差万别。
一个自信笃定,天生一股松弛感。
一个淡泊冷静,修炼得宠辱不惊。
一个往外放,一个往内收。
不同的特质也造就了截然不同的文风,范臻的文章高屋建瓴磅礴壮阔,薛尘远则鞭辟入里冷峻陡峭。
好一对卧龙凤雏。
雍盛读得直想拍手叫好,连带着脚下步子都轻松快意了许多。
又巡视一圈,忽然,西南角偏僻的角落里,一道干瘦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此人其貌不扬,面色黝黑,早早地写完了策论就搁笔袖手,眼观鼻鼻观心地罚坐。
要是能提前交卷,想必他早已扬长而去。
雍盛觉得有趣,慢步走到其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