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铛——”
“铛——”
撞钟声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唤醒了蜷缩在地的萧泉。
她身在一间小院中,入目便是廊下修剪得当的盆栽,钟声远去后,才能听清泠泠的风铃声。
“这里是哪?”
她茫然起身,自己身上的装束华贵非常,手上还染了鲜艳的蔻丹。
左侧的房屋似乎是用作厨房,顶上的烟囱蒙了一层藓绿,门推不开,她转而走向大堂。
推开门被簌簌而下的灰尘扑了满怀,她以手作扇挥了挥,堂中什么都没有,就连一方茶桌一张矮凳都奉欠,横梁上蛛网密布,应该是荒废了很久。
走到院中,通往后院的小道上封了门,依稀能看见一个几人合抱的大榕树。
阳光太过炽热,照得她睁不开眼,“这里是哪?”
金边袖袍随着她的动作摇摆,她抚在这细腻柔软的布料上,隐隐听到堂中有人在呼唤。
可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这些声音或嘶哑或低沉或清脆,但她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她提起衣摆跑到堂中,方才明明还空空如也的堂中,多出来一座巨大的菩萨像和一方香案。
按理说这么大的菩萨像会顶破屋顶,但屋顶是好的,菩萨像低垂眉眼,静静地俯视着她。
香案上的两只香烛随着她带进来的气流微微摇晃,丝丝缕缕的香气缠绕着她。
“座下之人,报上名来。”
她呼吸一滞,明白了那份诡异感从何而来。
我是谁?
“我的名字……”
烛火仿佛摇曳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苦思冥想,直到她捂着脑袋跌在地上,她也没想出自己到底是谁。
“求……求菩萨赐名。”
她实在想不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没有来路的人,该如何找到去处呢?
回头万里,故人长绝,她的身后什么也没有。
“求菩萨赐名,求菩萨赐信女一个名字,信女不能没有名字……”
她怕得发抖,不住给菩萨磕头,乞求神佛给她一个立锥之地,好过自己飘零天地间,茫茫然不知所起,孤零零不明所终。
无论她如何乞求,都不再有梵音传来。
菩萨的面中有了一丝裂痕,她怔怔地盯着那处裂痕,嘴里无意识地发出呢喃:“不……不……不要……”
天不遂人愿,那处裂痕变成越来越深的裂缝,菩萨一分为二,在她的哭求中化为齑粉。
周遭的景象轰然崩塌,她扑腾着睁开眼,入目是发霉的横梁顶。
“你居然醒了?”话音里满是稀奇,一个面容枯黄的男人探过身来,房中还铺着十多张床板,上面躺着或梦呓或哀呼的人。
她脑中昏昏沉沉,梦境中的所有她都不记得了,却还是本能地拽住男人的衣袖,质问他:“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