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似乎比昨夜更冷了一些,北地寒风席卷而来,披风带雪,如同刀割,让人寸步难行,泪水直流,
金銮车架中的人烤着暖炉,朱唇翕动,仍是抱怨不休。
“还有多久才能到宋家?”
光是这简简单单不耐烦的一句话,便能听出来其中的傲慢无礼,好像宋家在她眼中便是一个贫民窟,纡尊降贵的来这么一趟都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了。
外面被冷风吹得眼泪直流的小宫女探头探脑看了一会儿,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前面儿就是了。”
雍容华贵的女人迫不及待的披上披风,整理了一下围在肩上的狐裘,车还没停稳,便伸手出去要人扶着自己。
宋家的府门根本不够气派,说是寻常百姓人家也有人相信了。
皇后冷冰冰的扫了一眼,毫不客气的迈步过去。
老眼昏花的管家眯着眼睛看了一阵儿,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草民不知皇后娘娘凤驾降临,万望恕罪!”
见人来势汹汹,已经有机灵一点的小侍从连滚带爬的跑进去通知薛氏了。
宋乐歆正在温暖的暖阁中,看母亲一双手灵巧的绣着东西,她撒娇道:“娘,再在这里给我绣一朵芙蕖花吧,这条裙子才好看!”
薛氏十分慈爱的伸手戳了一下她额头,无奈笑道:“你呀,自己也不学一学,以后婆家让你绣点儿东西,你都不会,可怎么办?”
那人满不在乎的支颐笑道:“没关系呀,娘会一直陪着我的~我嫁不出去也没事儿!”
“又说胡话了……”
碰的一声,门突然被人撞开,冷风灌了进来,顿时吹散了屋中所有的热气。
二人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小侍从喘着粗气:“夫人小姐不好了!皇后娘娘突然来了!”
一听人这语气,母女二人顿时脸色惨白,皇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很清楚,黄鼠狼给鸡拜年,准没好事儿了。
宋乐歆面色如雪,手也不自觉跟着抖了起来:“娘,我们怎么办?”
“也不知她是来做甚的,我们还能如何?只能去见她了。”薛氏还算沉着一些,想了想,对门口的人吩咐道,“你快去后院儿,飞鸽传书给二小姐,让她……有个准备!”
侍从干脆利落的应了一声是,飞快的转身离去。
宋家的会客厅中,因为皇后的到来形成了一片压抑,一星半点的暖意都消失殆尽,皇后居高临下的睨视着跪地的二人。
她支颐冷笑了一声:“起来吧,何必拘泥那些俗礼?”
战战兢兢的宋乐歆和面色阴沉的薛氏站了起来。
皇后果然没那么好心,紧接着便一句话让薛氏心中一沉:“你那女儿宋依韵都如此有本事了,你们两个还中规中矩的,做什么样子?好笑死了。”
一个母亲最为骄傲的便是自己的孩子,最不能容忍旁人诋毁的,也是自己的孩子。
薛氏目光明亮,直视那人:“不知小女何处得罪了皇后娘娘,她性情向来乖顺听话,不知为何,总惹有心之人非议。”
皇后见着薛氏这种恬淡如水的女人,便心生厌恶,她是个睚眦必报、尖酸又凶狠的女子,见到性格对立之人,便禁不住心烦意乱。
“乖顺听话这种词,用在谁身上本宫都会相信,偏偏用在宋依韵身上,本宫觉得虚伪至极。”
薛氏紧紧攥了攥手,圆润指甲竟将手掌刺得生疼。
皇后欺负那人性子好,不依不饶的牙尖嘴利道:“宋依韵实在是好计谋,不知你是如何教出来的,英王殿下、吾儿太子……甚至连同皇上都对她青眼相加,说好听一些,是她宋依韵天生机灵过人,说难听一些就是……”
不知等待的是何污言秽语,薛氏脸色惨白,忍无可忍,呵斥一声:“住口!”
皇后被这人突如其来的脾气震了一下,一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