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早就注意到宋依韵与其他女子在诸多方面的不同了,早就好奇不已。
只不过,上次他暴怒之下将宋依韵打入天牢,九五至尊的雷霆之怒并非一般人能承受的住,各种刑罚加身,险些在鬼门关里出不来了,若是旁人经此一事,恐怕这辈子也不敢抬头看一眼这位两鬓花白的皇帝了。
宋依韵面对这人,一时之间感慨颇多。
他的年纪其实还并没有那么大,年轻时也是个丰神俊朗的风流人物,骁勇善战,荡平了北蛮十八部,横扫南疆六堡。
南征北战,何等风光。
这些年来他口口声声说着“不服老不行”,也时常想要解甲归田,颐养天年,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儿子们来处理。
奈何太子虽然继承了他年轻时的俊朗容貌和横溢才情,却并没有那样的胸襟和谋略。
难登大雅之堂,全靠锦衣玉食撑着撑出来一个华贵的身份。
萧璟玉好不容易有一些年少英王的风华,老皇帝自然要重视起来了。
只不过,宋依韵没想到他能注意到自己身上。
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搞不好落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一命呜呼了,她心思电转,忙开口道:“妾身一二谋略,皆是从王爷那里耳濡目染。”
顿了顿,她笑道:“难登大雅之堂,全都是仰仗着王爷和我时不时说几句,豪情壮志,让妾身也心驰神往。”
“英王妃过谦了。”皇上今日态度颇为良善,倒是让人放心不少。他给二人赐了坐,自己今日精神头十足,却掩盖不住老态龙钟的模样了。
诸多的操劳疲惫之下,他虽不是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可这“退休”的到底是不够彻底,两鬓已经比这个年纪的平民百姓还要白上三分。
宋依韵并不反驳,轻轻颔首,默不作声。
“朕早就听说了你在云南的事迹,虽然有些投机取巧的意思,但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
连皇上都说她投机取巧了,这下不得不服何纳的吹胡子瞪眼了。
皇上接着分析道:“懂得利用当时的形势,趁着敌人轻敌的关头,一举攻破,宋依韵,你当真不懂得兵法策略?”
宸妃身处后宫,除了一些妇人嚼舌,基本算是个消息闭塞不通的情况。
纵然对边疆战况好奇万分,可先前还没有听说这些事情,此时经过皇帝那三言两语,她顿时心中了然。
她向来懂事娴雅,禁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依韵竟帮助军队大获全胜了?了不起!”
宋依韵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先是对宸妃恭敬有礼的福了福身,随即面向皇帝。
“家父还在世的时候,的确曾经听他说起一些边关战事,若不是家父当时身体不好,估计也想征战沙场,为国效力。”她能为宋家说些好话便多说一些,道,“这些,都是在家中所学习到的。妾身深闺女子,又哪里能听到这些?自然都是父亲的功劳。”
“原来如此,宋大人多年来为官清廉连身形都颇为清瘦,倒是没看出来他是个治世良臣,也有上阵杀敌的魄力。”
敬文帝像是回忆着宋大人的模样,微微眯起了眼睛,眸光有些浑浊黯淡了,半晌也没能记清楚这小官长什么模样,是否和自己说过话。
他索性感慨了两句:“早知如此,朕当初也当提点他一二。”
提点之类无足轻重的口头承诺,还都得是死而复生的宋依韵飞黄腾达后,才得到的。
而今宋大人已经君埋泉下了,早已没办法和效忠了一辈子的皇帝高谈阔论。
无端而来的忧伤骤然席卷,刮得宋依韵本无波无澜的心,突然有些左支右绌。
她道:“……家父生前,的确渴望这些。”
人都已经化作一捧骨灰了,再说什么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