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玉并未阻止一口气将所有委屈倾吐的宋依韵,任凭她并不算尖锐的声音响彻整个军营。
宋依韵平时爱笑爱闹,向来是个待人和善的好脾气,若非真的惹到她,她几乎从不会与人发脾气。
就连身为亲夫的萧璟玉见到她动怒的样子也是少之又少,更别提一些无关紧要的外人了。
何况,宋依韵现在威风凛凛、气势颇足的站在众人面前,几乎是一个人挑战整个军营的年轻将士。
恨不得下一秒冲出来一个人能和她一决高下,好让她把心中的怒气借着打架一气儿发出来。
她虽然是发着脾气,空气中都是她一个人点燃的火药味似的,但好歹也是句句在理。
那些士兵们基本上都是弱冠之年甚至更小的男子,和宋依韵年龄相仿,直来直去就那个样。
此刻听了宋依韵这一番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少已经羞赧的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萧璟玉上前一步,轻声安慰道:“夫人没做过的事,任凭别人如何信口开河,也始终不是真的,何必动怒?再不济,本王治他们的罪就是,只要夫人不生气就好。”
“治罪?”她冷笑了一声,眸光如三九天里的冰凌,阴森森的扫过一众人,讽刺道,“治什么罪?人家众志成城,搞不好再给你来个血书上谏,彼时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吗?”
那百夫长被她目光一扫,慌忙别过头去,不自然的搓了搓鼻子。
见宋依韵丝毫不领情,他并不恼火,知道那人心中的心酸苦楚,反而是看着一众哑口无言的士兵们,蹙起长眉。
他冷声训斥道:“信口雌黄,军中大忌,人人像你们这般听风就是雨,那这仗还打不打了?你们每个人都去用唾沫星子淹死敌人好了。”
萧璟玉的毒舌和狠厉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只不过这段时间待他们有些过于放松了,此刻开口,那些将士们又回到了被毒舌支配的恐惧中。
他偷偷用余光打量着余怒未消的自家夫人,发觉那人面上仍旧是凛凛的恼火之色,方才抹到脸上的胭脂给人添了一丝艳色。
那百夫长猛地咳嗽了几声,掩盖住自己的尴尬,络腮胡遮住了黑红面皮上泛起来的羞赧之色。
她指甲深深嵌入肉中,丝毫不觉得疼痛,气的浑身发抖,惊怒之下,依旧平息不下来,道:“我觉得我没必要待在这里了。”
“夫人冷静。”他当那人一时气话,并不信以为真,好声好气的哄劝着,“他们一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你何必因为他们离开?千里迢迢赶来,路上还被人下毒,好不容易到这里,回去又是一番波折。”
“你身上的伤和风寒就一直没好过,你一个人回去,本王也不放心你。”
萧璟玉是边境驻守最大的头领,英王殿下威震四方,堂堂英王正妃却因为这些人的疯言疯语而被迫千里迢迢的赶回去。
说出来像是个笑话,谁听了都瞠目结舌。
于情于理,着实是过分了些。
将士们也都是小青年,听了这些,纷纷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觉得自己跟风的有些过了头。
那些人不说话了,萧璟玉又是狠狠的沉下了脸色。
“你们就这样?”他话音未尽,悠悠的瞟了那些人一眼。
得到他的示意,那百夫长又是身先士卒,抱拳对着宋依韵,大声道:“是我!都是我误会了英王妃,随口胡说伤人,是我不对,我在这里给王妃赔个不是!”
他一开头,立刻有人纷纷附和,此起彼伏的“对不起”、“是我不对”在营地里响了起来。
看起来颇有些诚恳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