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进黑咕隆咚的石洞子里,剪秋又觉得,里边的温度,比外边高出过五六度。只是稻秸秆扬赶的碎屑,钻到剪秋的喉咙里,令人非常不舒服。
“车前,今天是哪一天了?”
“腊月的二十三,再过七天,就是大年初一了。”
“哎呀咧,我这一病,病得当真不是时候,把营救杜若的大事。都耽误了。”剪秋说:“明天,我们就动身,赶到龙城县,最多两天时间。”
又躲过一夜。
剪秋问唱戏的男人:“我们两个人,当真不能耽误了,今天必须走。”
唱戏的男人说:“渡船上,挨个地查,你们怎么出得去?”
“你可以租一小船,把我们送到渌口街上。”
车前提醒房东:“房东,这几天麻烦你们,又是做棉衣棉服,又是抓药治疗,我们得把帐算一下。”
唱戏的男人说:“你不说起,我已经忘记了。既然要算的话,我已经算好了,一共一个银元多一点,就算一个银元吧。”
写好借条,剪秋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大名。房东说:“小伙子,你也已签一个名吧。”
剪秋说:“房东,你要把这张借条,好好藏起来。如果被敌人发现了,就是通匪的证据呢。”
剪秋身上的病,还没有痊愈,走起路来,像是踩在云里雾里。走到湘潭,找了一家小旅馆,剪秋一看到床铺,马上就睡去。车前问:“吃的东西再睡吧。”
剪秋说:“不吃了。”
我大爷爷从洗笔池的纪念馆出来,看到剪秋,走不稳路,问:“兄弟,我看你,好重的风寒病呢!”
剪秋的第二个儿子,二木匠江篱,看到胡子拉碴的父亲,轻声叫了句:“父亲。”
剪秋说:“儿子,你让我抱抱。”
在父亲的怀里,儿子问:“爷老子,你不回家,看看母亲吗?”
剪秋说:“没有时间。”
剪秋又和连翘、黄毛打声招呼。
天井里,烧着一大堆的柴火,我大爷爷把剪秋喊过来,说:“你脱掉上衣,我帮你来扯痧、拔火罐,推拿。”
我大爷爷嘴中的一口酒,喷在剪秋的后背上。我大爷爷一双有力的大手,从剪秋的腰上开始,一直往上推,推到后脑勺下面的地方,喷一酒,扯几下痧,直把那里肌肉,都扯红肿了。
紧跟着就是四个竹筒火罐,拔在剪秋的后背上。
取下火罐,我大爷爷问:“剪秋,你感觉怎么样了?”
剪秋说:“哎呀咧,我仿佛是从原始社会,回到了现实社会。”
“伙计们,我们今天晚上要办的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连翘,你将你的营救计划,一字一句讲出来,我们呢,一字一句来分析,看有哪些不足的地方,我们再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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