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漫长的沉默,漫长到连时钟里分针咔哒转动的声音都几乎清晰可闻。
“你在要求我妥协,谢怀月。”
“不,我是在恳请你妥协。我作为小萦的哥哥,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和自己喜欢的人走过更久的时间。”
微怔的视线望向紧闭的书房门,少女松开了紧攥着鬼车脖子的手,听见哥哥最后的一句话。
“留下来吧,兰朔。”
不再需要鬼车的转述了,因为她听见了椅子挪动的声音。有人站了起来,那个温柔清朗的声音正在变得愈发清晰,她用耳朵都已经听得见了。
“今天小萦已经很累了,去陪陪她,让她睡个好觉吧。”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
鬼车险些被推开的门夹了个正着,一声诡异凄厉的尖叫,它嗖地一下缩回脑袋,蹿了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显然是生怕接下来被无辜波及。
鬼车这辈子大概都没这么灵活过,可是谢萦在地板上坐了这么久,腿有点麻,一时间想站都有点站不起来,只好仰起头,看着门边站着的两个男人。
谢怀月低下头,有些无奈地看向妹妹,显然早就知道她在门外。而另一个人就在这时屈膝半跪,直接把她从地上打横抱了起来。
兰朔低头看向她,嘴角弧度很轻地弯了弯。微显冷峻的眉目,这个笑容与从前那些神采飞扬的神情比起来,似乎已经可以近似于无,但总算还称得上是t个笑意。
“小萦,你坐在这儿听不冷吗?”
*
同一个夜晚,持续了将近六个小时的暴雨终于止息。
车窗降下,料峭的风迎面而来,将枝头叶脉上的水珠吹落在他掌心。
电话那边的人还在谨慎而惶恐地说着话,为了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意外。
一对愚蠢的夫妇,妄图得到原本并不会被给予他们的奖赏,又或许是太贪婪了,以为从他这里得到的东西,不需要用更多来交换。他们因此付出了代价,只是……
他的目光落回自己空无一物的手心。
在泥塑的身体损毁以后,鬼魂再度回归了灵体的状态。
它受了一点伤,但并不严重,原本凶狠的煞气依然清晰可辨,只是从被带到他面前开始,那样尖锐的恐惧,让它已经完全无法维持形状了。
灵体缩成了一团,像风中被卷起吹落的水珠。
求求你……求求你……
在某个常人无法听见的领域里,它还在惊慌至极地尖叫。
一个无形无质的东西,还能受到什么伤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