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识间紧攥的指尖刺入掌心,尖锐痛意,霎时激回许承钦飘离的思绪。
缓缓抬起手,清辉如霰,伴着一明一暗的烟火亮光照在掌心,刺破的伤口丝丝缕缕渗出血来,清晰可见。
盯着掌心这抹殷红,许承钦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苦笑一声。
现下,自己被困深宫,整日郁郁寡欢、惊惴不已,逃不出、挣不脱、哭无用、求无门……
如今,符澈娶了皇后,竟也不放过自己……活着,恐怕也只会像这些年一样,受尽无休止的欺辱……
时至此时,许承钦忽地想起,当初曾问过符澈的话:
符澈,你在害怕什么?怕我死么?
可随即,许承钦又禁不住暗笑自己太傻。
怕?
呵,他怎么会怕……
许承钦回想起,那天自己问出这些话后,符澈那恨不能掐死自己的眼神,此时想来,亦是令人心颤胆寒。
他大概只会怕我死得不够干净……
毕竟,他早在册封皇后之后,便已说过,此时的我,仅仅是他一个宣泄的玩偶罢了……
没了我,他自然还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现在这样,与死了又有何分别……
对啊……一直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像戏本子里荒诞不羁的丑角一样……粗鄙、丑陋、自卑……
想忘记符澈却忘不掉,抱守记忆,被情所困,无法洒脱……
……这与了死有何区别……
指尖轻勾,沾起掌心伤处那点血色,许承钦藉着月光看了须臾。
旋即,捻了捻手指,将血迹抹开。
已是心如死灰的许承钦,下定决心自我了结,不再犹豫,重新抬起略有僵硬的步子往屋里走去。
回到屋中,许承钦将烛台移至桌上,又去柜子里取出信纸展开,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释然。
提笔蘸墨,清隽行楷字字显落纸上,写下此生绝笔遗书。
最后一笔落下,许承钦拿起信纸,吹干墨迹,便将两封遗书分别装进信封。
继而再次提笔,在其中一件信封上,写下“鹤川亲启”四字。
而另一件信封上,则清清楚楚写着“符澈亲启”几字……
180章、遗书
许承钦刚将两封写好的遗书收起来,便听到门被叩响的声音。
许承钦有些警惕,更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找上门来?
这般想着,许承钦仍是开了门。
门被打开,入眼所见,竟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公子,还记得奴婢么?”
一袭青衫的女子,有些胆怯地站在门外,双手放在身前不安地搅动,嗫嚅着低声问出口。
只一句“公子”说出口,却是无端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