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枇杷树在窗外婆娑枝叶,不知名的鸟儿在叫,一轮弦月挂在云端。
身旁没有人,她便趴在窗边,下巴抵着窗框,努力仰着头,去看那轮月。
月华皎洁,总会勾起人的思乡之情。
但这儿却找不到她的故乡。
徐青沉的手掌摊开在眼前,任那透过指缝的月光,漏入她的眸中。
身后传来推门声。
牧白进来,静静停在她的身后。
身后的黑暗中,点起一盏灯。
她在他的眼中,便是一轮明月,一盏明灯,灼灼明亮,他愿将他的生命燃尽在她的辉光中。
而她的眼底,又是什么呢?
那弯弯的弦月,勾着云端,仿佛夜色凌厉的伤口,淌出的月辉都是瓢泼的血。
她满头黑发上都是夜色的血,眯着眼睛,看着异乡的月亮。
她想,她是一只回不去故乡的可怜虫。
在这里被一群坏人,踩来踩去。
说什么穿越者,她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被拐入异世的可怜虫。
她其实一点也不想努力,一点也不想上进,一点也不想拼命。
只是无法停下。
她偶尔会在夜里思念妈妈,想找妈妈告状,想诉苦,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妈妈。
她一直回避去想,在另一轮月下,她的亲人们会怎样。
她也很舍不得她们,她也很难过,她在这里过得一点也不好!
她吃不饱穿不暖,受歧视受欺凌,好委屈。
徐青沉的指尖滑过窗框,月光在她的长睫间,散落成阴影……
徐大小姐她已经很用力在爬了。
但是,她被这个世界打下寒门下等人的烙印,樊笼笼罩住她,彼岸看不见,无法不盘算。苦海争渡,她的船却是没有桨的……
“阿沉。”
牧白低低的声音打破沉寂。
他将薄被披在徐青沉的背上。
见到她回转头来,笑着看向他,面容皎然静美:“阿白。”
牧白抿着唇,嗯了一声。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却不知她有时看向他,是在怀念谁。
他永远也猜不到。
他爱着的女人,看着他,怀念的是她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