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如雨,淹没她的思绪,理智浮浮沉沉。
徐鉴止始终垂落的眼眸,毫不动摇,但沉思失神间,视线却不由自主,一寸寸朝那人攀附。
她依旧不敢看她,但视线却不知何时,出神地望向她垂落在绿色果子上的那缕发丝。
她在与三姨夫谈笑,轻轻扇动草帽,徐徐的风中,那缕发丝在轻轻拂动,柔软飘忽,一次次扫过那颗梨子。
徐青沉一直在低眸笑,忽然睁开了一只眼睛,对上了徐观的目光。
四目相对。
徐观立即垂眸避开了目光,徐青沉看到她的眼睫不断颤抖,干燥的唇被抿得发白。
嘁,胆小鬼。
徐观嗓音干涩,再次向冉细樊行礼道别,便转身离开了。
并没有走入绿苑,而是走向了门外的车马中,进入徐氏马车,就此离开。
傻了吧这人,来都来了,转身就走,那来这干嘛来了?
胆小鬼吃大西瓜,被噎成个大傻瓜。
徐青沉在心内吐槽,收回视线,笑吟吟给小叔称了十斤的酸杏,将摊位上的杏子彻底清空:“小叔慢走。”
那徐氏的马车逆着车流,缓缓离开。
车内深衣挺括的女君闭紧双眸,却无济于事,她又睁开双眼,手掌死死摁住眉眼。
她的隐忍克制,躲避矜持,都在与她对视时,全部崩塌。
明明只是视线猝不及防的接触,偶然对上她的目光,她的表妹只是随意看来。
停止又疯狂的心动,匪夷所思的情潮,不可抑制地在胸中翻涌,暗火得到了燃料,呼啸滔天,将她狼狈的模样烧得赤裸裸显形。
徐观垂目,望向自己的手掌,那骨节分明,遒劲有力的指骨微微弯曲,又逐渐收紧。
她回到吉州,却不敢进入虞西书院,终于进入书院,却不敢进入那间住了近一年的院落……
那间院落只是短暂容纳了她十天,却仿佛到处都是她的痕迹。
她曾在长廊下将书顶在头上,在窗前对着树背诗,在假山顶上吸收日月精华背书,在她的书案上写策论……
那些毛笔曾被她握在手中,而她也曾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教她行笔走势,那时她笑眼弯弯回首唤她,“表姐……”
……
徐观骤然攥紧了拳。
那几个与她们同考乡试的同窗被她以赴宴的名义唤来,然后分开关押刑讯。
也是从她们口中,她才得知在虞西书院中,曾那样污糟地传言她与表妹的关系。
她欲盖弥彰的心思,被那些人扭曲污蔑,化作利箭,射向了表妹。
那时的表妹位卑可怜,在流言中被一遍遍欺负……
连她也在梦里,对表妹一遍遍,一遍遍亵渎……她告诉自己那是梦魇,可又一次次沉沦于梦寐……
她挥剑斩断了那只曾猥亵过表妹的女人的手。
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离开吉州前,她将那些个同窗的名讳交给了吉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