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沉取箭,拉开弓。
放箭射倒了一个要砍马腿的山匪后,她又取了一支箭。
她需要发挥的余地并不多,师姐们轻松恣意,刀剑齐舞,又都骑着马有高处优势,收割这群血肉之躯,简直如探囊取物。
大师姐与八师姐,确实是其中武艺最高的。
但其余师姐们,也都身姿矫健勇猛,格杀招式行云流水,利落潇洒,毫不拖泥带水。
令徐青沉没想到的是四师姐。
文雅肃冷的崔青阳,武器是一截长长的鞭子,皮质包裹着金属手柄,黑色鞭子上满满是尖锐的铁质倒刺,沉重恐怖。
一旦勾住敌人的脖颈或是胳膊,反手拉扯,便是残肢乱飞。
崔举携着长鞭,施施然守着接近车队的防线,马蹄踏过横尸,自然洒脱散漫,甚至在血雨中,还有闲心向小师妹看来。
她的指尖抹去脸颊上溅到的一滴血珠,绿眸温柔,微微一笑。
徐青沉别开脸,向靠近她的山匪射了一箭。
几个师姐分散冲杀,在比着谁杀得更多。
山道上喊杀声,哀嚎声不断。
徐青沉抬起眼,看向茂盛沉默的青山,眉宇间隐隐的犹豫。
“青沉,累了吗?”
“没。”
将两百匪徒一个不剩斩灭,车队继续向前驶进。
师姐们并没有要端掉山上的窝点,解救那些被困男人的想法。
那个唯一逃出来的男子,也被梁廷文给了一袋银钱,让他自行寻找出路。
她们甚至不愿意让他留在车队里,带着他赶到下一个城镇。
梁师姐说,一个男子在全是女人的车队中不方便。
但徐青沉看到了不屑,士族们高高在上的施舍,不痛不痒的不便。
那个被划花了脸的男人捧着钱袋,跌跌撞撞磕头后,不经意望向徐青沉的眼神,诧异又惊讶。
他茫茫然喊了一声,“是灵妃神吗!”
……
傍晚,车队停下。
徐青沉沉默地坐在灶火边,一边无意识将饼子掰碎丢进汤锅里,一边发呆。
在没有看到具体的苦难时,苦难只是脑海中的一个概念。
而当具象的受苦的人,出现在眼前,便会给观者带来冲击力,与袖手旁观的罪恶感。
陈说将碎柴丢进火堆里,托着腮,“青沉怎么不说话,是被吓到了吗?我们到下一个郡县,便去报官。让官府来剿灭这些山匪。”
徐青沉瞥了她一眼,也托着腮。
周围的几个师姐听闻,便七嘴八舌安慰小师妹。
安慰了半天,只听小师妹语出惊人道:“我想要将那些被掳的人,救出来。”
师姐们微愣。
火堆毕啵。
暮色渐渐落下,微凉的晚风拂过天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