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赢进的是谢隼的房间。
为何要进去,这要从一刻前说起。
那时他趁后院守备松散,悄悄翻墙溜了进来。刚走到树下,就见一个庞然大物轻巧地飞檐走壁,飞身跃进崇宣衙门。
那个魁梧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唐天虎。唐天虎是为谢隼做事,今夜前来一定是有事要禀告。
路赢脚步匆忙回了房,卸下乔装,用净水抹了把脸,换了身睡觉的衣裳后,便想着去谢隼的房里坐坐,运气好还能听听说的什么。
临出门前,他又看见桌上玉熊圆雕旁摆着的琥珀核桃瓷罐,于是顺手将其带上。
谢隼的房门半掩着,路赢也没有多想直接推门进去。左看右看都没见到人影,忽然听见哗啦水声,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
刚小心翼翼地转过屏风,便见身着乳白色单衣的谢隼抬起眼皮看着他。
此刻的谢隼站在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旁,发尖略显濡湿,分明是才沐浴过。
路赢抱着个核桃罐子站在原地,咧嘴傻笑∶“是不是早些来就能看见殿下沐浴了?”
谢隼套上件敞怀的深蓝色外衫,垂首一笑,在氤氲水汽中双颊泛红更显好看,他缓缓朝着路赢走了过去,抬手轻轻一拂路赢的耳畔。
轻柔触感一瞬即离,路赢双目微瞪,笑意凝固在嘴角。
谢隼将从路赢耳根处捻下的假胡须攥在手心∶“你来是有事?”
路赢僵硬地点点头∶“请,请你吃核桃仁。”
谢隼微微一笑∶“好。”
……
唐天虎大步走进屋里,此刻的他倍感荣幸。
本来前一刻,他还在书房里等着谢隼接见,没想到这一刻,谢隼竟将他叫到了卧房里。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进谢隼的卧房,他睁大眼睛不停扫视地房里的摆设,觉得每一件物品都精致得无与伦比,就连谢隼手中端着的小小茶杯都在闪闪发光。
可是……
唐天虎的目光一斜,此时路家大公子正坐在软榻的另一侧,像个孩子似的抛着滚灯玩。
他怎么也能来这儿?
谢隼道∶“我记得你今日当职,怎么突然过来了?”
“主子放心,属下来前特意找了亲信下半夜轮值。属下来这里是因为……”唐天虎看了眼路赢之后,又沉默下来。
房里突然安静起来,路赢扬起了头,充满天真的双眼眨了又眨∶“你们是要说什么事么?”
唐天虎低下头,趁着摸鼻子的功夫,发出了一个短暂又浑厚的“嗯!”
言外之意就是请路赢离开。
谢隼心知唐天虎的欲言又止是有所顾忌,于是淡然笑道∶“但说无妨,路大公子不是外人。”
路赢也厚着脸打蛇上棍,对着谢隼使劲摇头∶“殿下别赶大郎走,大郎喜欢这个灯,想留下来玩,它可好玩儿了。”
谢隼微笑点头,随后看向唐天虎,问道∶“是出了何事?”
唐天虎忽然严肃道∶“方才,三皇子一进南宫门便被圣上身边的公公给带走了。”
不待谢隼追问,唐天虎续道∶“其中一个公公与属下有些交情,他偷偷告诉属下,三皇子似乎与高鹤之死有关。”
“高鹤死了?”
“是,据说打翻了狱卒送去的饭菜,拿碎碗瓷片割破了喉咙,当场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