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曾老爷子居然自杀了,先是一愣,跟着一阵伤感,那老爷子虽说以前开过采石场,可后来也改正过来,开果场了,对人也算诚恳。
可怎么突然会自杀,连曾小强都事先没有半点消息?
又是谁对打电话过来,又是怎么就这样轻易判定是自杀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隐隐的想到了那个在育苗林里的人影。
因为是同学,加上我刚从曾家作客出来,我立马跟着曾小强去了曾家。
去的时候还早,别说灵堂了,连尸体都还没有搬动,工人们见曾小强回来,连忙带他朝后山走,边走边说情况。
陈叔出事后,曾老爷子今天一早就呆在办公室,还让曾小强他妈娶了大笔钱回来,说如果有工人要走,要把人家工资发了,奖金什么的也不能少。
今天上午确实有几个工人走了,曾老爷子一分钱都没少人家的,还每个人加了一笔奖金。
中午时还跟大伙一块吃饭,劝大家不要担心,如果想走也不要抹不开脸面。
大家伙这一整天都私下里讨论陈叔的事情,毕竟死了一个人,没有报警没送医院,然后连尸体都不见了,死得样子还那么惨这事多少有点骇人。
到晚饭时,大家没见曾老爷去吃饭,曾小强他妈就去叫他,结果发现他没在办公室,打他电话,他说在育苗林。
曾小强他妈还骂他,一个人跑那地方去做什么,种树苗他又不会。
结果曾老爷子却只是笑笑,跟她说家里还有多少钱,怎么安排,等他死后,带着曾小强将场子卖了,带着曾小强离开。
那语气听着就不对,曾小强他妈连忙叫他别乱说,然后叫着工人就朝着育苗林跑。
她们过去的时候,曾老爷子还没有断气,他是自己用一根断了的腐烂树枝穿过喉咙自杀的,鲜红的血在顺着树枝哗哗的流到了地上,染红了地上一大片的树苗。
看到曾小强他妈过去,他还努力的笑了笑,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跟着就断了气。
打电话给曾小强的是场里的工人,这会子他妈只是紧紧的抱着老爷子的尸体,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当然也有工人报了警察,警察却还没有来。
镇上毕竟只有派出所,片警要转上去,安排下来没这么快。
我跟曾小强到育苗林的时候,外面已经围满了工人,见我们到来,那些工人脸色都发沉,却都没有说话。
一进育苗林,一股甜腥的味道立马扑面涌了过来,夹着淡淡的青草香,让人有点失神。
曾小强他妈紧紧的抱着曾老爷子的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却怎么也听不清。
一个大婶坐在旁边想拉她,她还朝人家笑了笑:“你回去吧,我没事,就陪陪老曾,他一个人怕。”
“妈!”曾小强眼睛一红,走过去,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那让人伤心的事实。
“小强啊。”他妈笑了笑,朝他摆了摆手道:“你带辰末去吃饭吧,我跟你爸再坐一会。”
“妈,您要一块去吃饭吧,爸他——他——”曾小强看着抱着老爷子的头,伸手轻轻抚着老爷子脸的妈,后面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我拉了曾小强一把,这种情感我们不能体会,却能理解。
“这里乱,你先回去吧。”曾小强眼角发红,努力忍着泪,朝我强笑道:“改天我有空,再去找你。”
还伸手刮了刮田甜的鼻子:“果木烤鸡暂时没有了,等过几天再吃可以吗?”
他那个样子跟他妈几乎是一模一样,明明心里已经伤痛得要命,却依旧装作没事的样子,朝人轻笑。
我拍着他的肩膀,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安慰人这种事情,我向来做不好。
“你眼瞎了吗?”田甜却揉了一下鼻子,看着曾小强道:“你们都眼瞎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