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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2页)

孺子可教,某人满意地点点头,说:“这比你辛苦干上三五年强多了。来,祝顺利。”说罢,便举起杯,邱大连忙捧起自己的酒杯,两人一碰,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悦耳、兴奋。

这清脆的碰杯声,让邱大浮想联翩,上次见的那位美女唐代表,貌美肤白总让人回味,她的背景颇为神秘,与领导的关系琢磨不透,以他多年在江湖上闯荡的经验,这种事少问为妙!看起来,这二期的合作,唐代表可是利益最大化的不二选择。

十五的月亮像一个发光圆盘停在空中。某人送走后,邱大直挺挺站在会所外注视着空中这轮圆月,嘴里开始胡乱地哼哼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今夕是何年,邱大喘着酒气,望着月亮,三个月前聚能事故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那是一个阴冷的深秋,天空昏昏沉沉,邱大独自坐在办公室,沏着自己最爱的大红袍,把所有茶具摆好,公道杯、盖碗、品茗杯、茶壶一字排开,水烧开,滚水入茶,茶叶浓厚的香气扑面而来,邱大闭着眼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茶盏放在鼻边好好闻一闻。

安文急急忙忙冲进办公室,连门都没敲,喘着粗气说道:“邱总!!不好了……”邱大抬眼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说道:“什么不好了,慢慢说……”

安文平复着自己的呼吸,说道:“聚能……电站失火了!!”聚能?!这两个字一下子把邱大给炸到了,邱大连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瞪着眼看他,说道:“继续说……”安文把自己听到的、看到的都一五一十说了出来。“那他们这失火的系统和咱们秋实一期是一样的吗?”邱大急切地问着安文,心里祈祷着最好不一样,阿弥陀佛。

安文边琢磨边嘀咕着:“据说有些不一样,这个我需要翻翻图纸,可……都是柳川设计的啊……”“别废话!晦气!”邱大不耐烦地厉声呵斥道。现在这种情况,可不能自乱阵脚,冷静冷静,邱大的内心如雪崩,一阵喧哗后归于寂静。“你派人先去趟聚能公司,打探现在的情况,然后把图纸找出来,联系厂家了解情况。”邱大迅速布置着任务,希望一切不会发生在秋实项目上。

看着安文离去的背影,邱大惴惴不安,他来回在办公室里踱着步,忽然,抓起挂在衣架上的大衣,三步走出了办公室,冲着秘书说:“让司机现在到楼下等我。”说完便步入电梯间准备下楼。这是要去哪里?秘书看着邱总急匆匆出门,脸色凝重,不敢多问,安排司机到楼下候着。

邱大想着去事故现场看一眼,也不知道这事故的威力有多大。一路上,邱大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大腿,掩饰不住的焦虑,不断催促着司机快一点。终于,他和司机匆匆赶到现场,远处烟尘四起,但火光已不见。邱大被拦在警戒线以外,无法靠近,他踮着脚张望,消防队员、警察、救护人员都在一片忙碌中,怎么还有人员伤亡吗?邱大低声向司机嘱咐了两句,司机离开了,他独自站在警戒线外看着这乱作一团的现场。电站集装箱大部分完好无损,只有一个被熏得乌黑的集装箱,箱体很有规律地被拉开了一个口子,门已不知去向,明显是内部发生了燃爆,把箱体顶成了开花状。“这威力不小啊……”邱大暗暗吃惊。司机很快回来,对邱大窃窃私语一番,邱大的瞳孔瞬间地震,他吃惊地盯着司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邱大听到了什么?他并不打算告诉其他人,他压低声音说了声:“走!”两人消失在了现场。

邱大没有回单位,他赶到了医院,郭庆和柳川都被紧急送到这里,邱大心乱如麻,千算万算,他根本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里见到横着送来的郭庆和柳川,也根本没想过好端端的电站为何会失火、怎么还会爆炸?他坐在医院外的汽车里等着司机打探消息,忽然,有两个消防员打扮的人也奔进医院。“消防来干嘛?难不成来抓人?不……不对。”邱大这心里不停地猜东想西,力图从这些信息碎片中拼凑出事情的全貌。

司机拉开门,一蹬腿回来了,他低声说道:“邱总,据说两人都在抢救,一个人送来很重,有可能挺不过去。”听完此话,邱大沉默不语,他没打算下车,心情很复杂,既同情、又担心,同情郭庆和柳川的处境,又担心着自己的秋实一期电站出现同样的问题。郭庆和柳川都已经这般模样,此刻他无法追问秋实的情况,那秋实项目的安危怎么办?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到聚能公司打探消息的安文回来了,他赶回办公室,与邱大碰头。安文带来了他最想知道的消息:“聚能公司现在乱作一团,主事的人生命垂危,下面干活的人像无头苍蝇,董事会临时派了一位董事到公司坐镇,这一时半会估计没人能搭理咱们秋实一期。”邱大继续追问着:“然后呢?”安文狠狠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然后……我找了之前与咱们对接的一位技术人员,他偷偷告诉我,秋实一期的项目与这次聚能公司出事的电站,在保护设计上有很大不同。尤其是这次出事的电气部分,秋实一期已经做了针对性改进,不会有问题……”“真的?”听完安文的话,邱大又追问一句,听口气是有些不敢相信。

看着邱大垮到膝盖上的脸,安文已猜到邱大心里担心什么,他思索片刻后说道:“您不就是怕秋实一期受影响停产吗?我觉得咱们可以让设备厂商来做一趟特别维护,如果设备厂商认为没问题,就说明柳川的改进是有效的。”邱大思前想后也没有别的办法,便索性派安文去安排接下来的工作,不过有一条底线:“无论如何电站不能停运!”电站一旦停运,这将引发连锁反应,什么银行贷款、商业影响……麻烦事会一个接着一个。

出门前,安文又神秘兮兮地对邱大说:“老大,我离开的时候,赶上一波披麻戴孝的人来聚能公司门口闹事!个个都不是善茬!”“什么?真死了?!这种事……郭庆、柳川家可做不出来!”邱大心惊肉跳,这两个人……不行不行,真不敢想到底会是谁,他摆摆手,不想听下去。

“不是郭庆、也不是柳川,他们抱着死人的照片,明显是个老头!他们还说什么有偿法人……”安文把自己的亲眼所见毫无保留地告诉邱大。哦……邱大松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哼……这也不是啥新鲜事,咱们这行没少干。”邱大对这帮人很是不屑,按照秋实公司的一贯做派,晓以利害、进而报警,胡萝卜加大棒,你情我愿的事,又没人逼他做法人,签字画押、白字黑字,家属闹个屁!劣根性啊劣根性,就想用老头再讹聚能点钱,榨干最后那点剩余价值!哎……聚能就是太好欺负了!邱大这心里叹着气感慨着。

邱大摆摆手让安文出去了。太阳穴一跳一跳,邱大粗胖的手指用力按了按穴位,自己拉扯队伍也有些光景了,出事死人的局面也不是头回遇上,可这次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头疼!

没消停两天,聚能公司的坏消息接踵而至,郭庆死了,柳川疯了,聚能快被清算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传到邱大这里的信息便是柳川疯了,这怎么可能?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他可不相信什么疯了的传闻。

日子很快到了年根儿,邱大托人打听柳川的情况,回话的人说柳川进了精神病院,邱大这才渐渐相信了传言,人可真够脆弱的,遇到点挫折怎么就一蹶不振了。终究不踏实,他仍想着找机会去看一眼,眼见为实。

十五的月亮真圆啊,邱大的思绪终于回到现实。安文送完某人返回会所,看着邱大站在院子里发愣,嘴里还支支吾吾说着什么。安文凑近邱大,问道:“领导后来啥意思?”安文打断了邱大的思绪,邱大回过神来,淡淡地说:“没啥意思!哦,等开春了,咱们去看看柳川。”

安文对这个回答显然有些意外,口无遮拦地说道:“他不是已经疯了吗?”邱大轻蔑地看了一眼安文,冷冷地说道:“什么疯不疯的,要知道他是我的同乡。”同乡这个词从邱大嘴里蹦出来,还真令安文有些意外,安文不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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