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家伙。
精致可口的菜品一道道送上来,两家长辈热络地聊着天。话题短暂地离开了他们两人,傅家挑了个头,开始聊起双方集团的事。
傅让夷没什么胃口,祝知希倒是吃得很香。
他发现这人不怎么守规矩,在面对所谓亲家和长辈的时候,也能很自在地夹菜,想吃什么,都会冲自己的父亲或哥哥指一指,或是给个眼神,不需要开口,对方就会转动转盘,一脸没办法的样子,把他要吃的菜转到他面前。
看久了,他有些走神。
“你看,我这才发现,这俩孩子连婚戒都没准备。这怎么行?”一旁的傅母忽然间开口,对祝知希说,“小祝,你喜欢哪个品牌?还是说你喜欢独立设计师?要是有喜欢的告诉我,明天我让品牌方上门,给你们做设计定制。”
“啊?”祝知希下意识去看傅让夷。
他总感觉这人不太高兴,好像对父母的干涉并不满意。
手心里的倒计时还在一闪一闪。祝知希干脆拉住了傅让夷的手,把手心贴在他手背。
“我们自己看着办吧。”他有些困难地叫了一声“妈”,又说,“之前我们商量过来,等他不忙了,一起去逛逛。”
他能感觉到傅让夷的手僵了些许,但没有抽出来。
傅让夷嗯了一声:“妈,不用麻烦了,我们自己买。”
“其实……”祝禹想到了什么,看向小儿子,“你妈妈之前留下来的那个……”
没等他说完,祝知希就笑道:“爸,你别管了,我们都挑好款式了。”
傅让夷注意到,这是他第一次打断父亲的话。
他也发现了祝则然质疑的眼神。
为了打消因某人糟糕演技造成的顾虑,他将自己的手往外抽出些许,反过来握住了祝知希的手,握得很有分寸,力道很轻。
祝知希攥拳的手也渐渐地松弛下来。
“这个证确实领得仓促了一点。”傅父和祝禹碰了碰杯,“不过后续的很多流程,该走的还是要走,比如婚礼,也是咱们两家结成连理的大喜事,我觉得还是值得大办一下的,到时候要邀请的宾客很多,商界的,媒体,还有您弟弟那边……”
听到这,一向很注重礼节的傅让夷直接打断:“我觉得不需要,不用办。”
“你这孩子。”傅父语气明显带了责备,“怎么能不办呢?你不办,那人小祝怎么想?一辈子就一次的人生大事,仪式感不能没有。”
也不一定就这一次啦。半年后合同就结束,照你们这大操大办的架势,没准离之前也办不出来。请柬发完就散伙,亲朋好友们一起吃离婚宴。
祝知希心里嘀咕,行动却立刻和傅让夷保持一致。
“我也觉得没必要办。”他腮帮子里还藏着一颗鱼丸。
“这……”
祝禹大度地笑了笑:“老傅,这些还是看孩子们的意思吧。让夷的想法我能理解,他是大学老师,搞研究的,喜欢低调。你别看我们家小希好像挺自来熟的,他其实也不爱热闹,尤其不喜欢大场面,我们集团的年会、酒会,几乎所有公开场合,他都没露过面。”
一旁的祝则然也跟着附和,开玩笑道:“他们想办的时候再说吧,领证就够着急了,再急匆匆办婚礼,也得亏祝知希是Beta,要是个O,肯定又要传他俩先上车后补票呢。”
这个玩笑逗笑了傅让夷的弟弟。
祝禹则睨了眼大儿子,啧了一声,随即转过脸,笑着对亲家说:“则然说起这个,其实我们也挺不好意思的,你看,像小傅这样一表人才,又这么有前途的年轻人,是应该好好找个家世相当的Omega结婚,生儿育女的,但是我们家知希是个Beta,这方面就……”
没等他说完,喝高了的傅父就开始摆手,声音也拔高了几分:“别这么说!能和小祝结婚是我们家让夷的福气,我们不看这个的。”
你们确实不看重这个。
傅让夷靠在椅子上,垂着眼,盯着茶水因父亲拍桌而震出的涟漪。
你们看中的,是祝家的背景,他们的集团,还有祝知希那位在外经贸委混得风生水起的叔叔。攀上这些资源和人脉,对经营跨国贸易的傅家简直如获至宝,尤其是在公司初显颓势的时机。
“现在什么年代了,结了婚不要小孩的年轻人大把的。”傅母也笑着说,“什么传宗接代啊、血脉啊,我们都不看重的,他们把日子过好最重要。”
祝知希没参与话题,但他莫名从身旁的傅让夷身上感知到一些很微妙的情绪。
他扭头,安静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