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笔下文学>丫丫的城读后感 > 摇摇摆摆(第1页)

摇摇摆摆(第1页)

一我啥时候上班?

我到底啥时候上班啊?

心丽实在熬不住了。她总是在一冰吃得最香的时候突兀地甩出这个问题,仿佛给一冰碗里撒了一把辣椒粉。一冰就停了筷子,嘴里极响亮地咀嚼着,脸上的肉凝成一疙瘩,牙齿打架的声音都能听见。心丽就不敢再催了,她发现一旦她问到工作,查一冰整个人就像被冰雹洗劫过的庄稼,枝残叶败。但即使再累,查一冰总要来一回。你瘦得跟猴一样,都有黑眼圈了,每当一冰攀上心丽的身,心丽总是笑话他贪得没有个饱。这能有饱吗?查一冰反问,我还在度蜜月呢,我比别人都迟了五六年,我得抓紧补回来。这还能补回来吗?心丽即使疑惑,也很快被一冰饥饿祈求的眼神所捕获,他要的就是这一点点的欢乐,如果连这点欢乐都不能制造,那自己还能给他啥呢?心丽便由着一冰颠簸,将自己的愿望一次次锁在了内心。

我啥时候上班啊?两个月后蚊虫欢唱的某个夜晚,心丽看着她脸上方那张汗津津的脸终于忍不住了。

你再歇歇吧,咱们还在度蜜月呢!查一冰抚弄着她圆鼓鼓的胸说,咱们现在也不缺你挣的几个钱,我在工地上一天一百多,够咱们花的了。

这是度蜜月吗?你不是说人家度蜜月都在三亚啊,北京啊,杭州啊,还有去啥新马泰的,我一天到黑闷在出租屋里就是度蜜月吗?从柳镇来西安,我不过是换了一个房子而已,叫你给我找工作找了几个月都没影。心丽一使劲,在她身上喘息的查一冰摔下来了。

一冰把她滑溜溜的身子揽在怀里说,我早给我们张老板说了,老板也答应了,说是再等几天就叫你去灶上做饭。

我不想到工地做饭。心丽鱼一样从一冰怀里挣脱着身子说,工地太脏了,我想去个环境好的地方,跟韩剧里那些大公司里的女职员一样。

扑哧!查一冰忍不住笑出声,韩剧里的俊男靓女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咋能拿现实生活跟电视剧比较呢?人家是搏击苍穹的雄鹰,我们就是黑暗泥土里爬行的蚯蚓。一冰尽力讲得委婉些,他怕说得尖锐了,刺痛心丽的心。心丽虽然初中没毕业,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并不输于一个大学毕业生。我是蚯蚓你是雄鹰吗?心丽挪开一冰抚弄自己的手,踢开一冰架在自己身上的腿,后来,两个人背对着背像两个充满疑惑的问号,询问着墙壁上躲躲闪闪的光。

心丽想不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就出问题了。

事后想起那天的情景就跟有人导演一般。她端着瓦罐炖土鸡走进“望春风”包房时,那一桌人酒正喝到酣处,有个客人的目光火辣辣地打在她身上。

小姐,喝杯酒。那男子把盛满着酒的杯子举到她面前。先生,我不是小姐,我不会喝。她手里端着的瓦罐咕嘟嘟地冒着热气。不给哥面子。你喝了这杯酒,哥给你好评,给你小费,给你发红包。

心丽慌了,第一次碰到这种情景,就跟兔子看见了老虎一样,简直不知如何应对。哥,我喝。她新来的。一同服务包房的金叶来解围了。男子推了金叶一把,金叶趔趄着身子撞在墙上。金叶揉着头上隆起的包说,老板,我们这里不是卡拉OK,也不是夜总会,我们不陪酒。酒桌上的人哗啦啦笑着并不劝解。男子把漾着酒水的杯子逼到了心丽的嘴前,似乎心丽不喝,他会将酒杯和酒杯里的液体塞进心丽的嘴里。心丽看着酒杯里兴奋的液体,乌七八糟的气味向她的鼻子猛扑而来。心丽偏开脸让过了它,但酒杯有些小人得志步步紧逼不依不饶了,似乎心丽的嘴不喝,酒杯就不叫酒杯而变成了尿壶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嘴无法再让了,心丽的身子躲了躲,瓦罐里的汤呼啸着泼到男子身上。

谁能想得到啊?心丽更是没有想到。后来他们第一次约会时,这个叫作华生的男子问,那天你是故意往我身上泼的吗?

我哪敢啊!心丽挡住他伸过来的毛茸茸的嘴说,我当时只是害怕,我第一天上班就碰到你这个坏人,我根本不知道该咋办。

我那天过生日,也是有些醉了。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你像从画上走下来的,带着一股天然的田野之气。我请你喝酒,无非是想和你认识认识。华生像抚摸孩子一样抚弄着她说,你的头发真好,像一面黑亮黑亮的大瀑布,比电视里给洗发水做广告的头发都要好。

真的吗?心丽摇晃着柳枝样纷繁的长发,感到华生的嘴喘息着插进她茂盛的发丛。

其实,那天的情景后来在回忆里还展现着许多的荒诞和不可思议。

人们尖叫着,看见华生的头上和衣服上挂着鸡翅膀、鸡爪子、鸡脑袋。华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汤汁,舌头舔着嘴角的菜说,你好厉害,我请你喝酒,你就请我喝鸡汤。

不是的,不是的!心丽吓得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摆手,她跺着脚说,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酒吧,我喝了你就不会介意了吧?我给你洗衣服,我给你洗得干干净净的。求求你了,我今天第一次上班,我都找了好几个月的工作了,我这个工作来得太不容易了,求求你,行行好吧,发发善心吧!你会长命百岁的。

心丽嘴里咕咕哝哝不停地给华生说着好话,她没容华生回答,就夺过了华生手里的酒杯,咕咚一口,杯子就见底了。她把空杯子朝华生亮亮,说,老板,你们都是大老板,你就饶了我吧,我保证给你把衣服洗干净,洗不干净我就给你赔。

听心丽说赔,包房的人都笑了,心丽不知道他们傻笑啥。损坏人的东西要赔,这么浅显的道理难道你们老师你们父母没给你们讲过吗?还瓜笑呢,像傻子一样瓜笑好玩吗?笑点就这么低吗?简直低到尘埃里了。

你知道他的衬衫多少钱?

你知道他的皮带多少钱?

他的内裤你更不知道多少钱了吧?

面对着这么多的不知道,心丽只好放下赔偿华生衣物的念头。

一件衬衫会有多少钱呢?毕竟那个时候她还没去过世纪金花、王府井百货,假若她知道这些奢侈品店里商品的价格,就不会惹人耻笑地要给人家赔偿了。

总不会比天上的星星还贵吧?天上的星星还落呢。心丽举着酒杯,脸上忽地就酡红一片,如一朵燃烧的云。

你再喝十杯,华生把秃顶上那一缕跳下来的头发别上去,咯咯地打着酒嗝说,我就不让你赔了。

你说话算数?心丽迎着满桌子射来的目光问。

哈哈!华生带着一身的鸡汤味发出了一串沙哑的笑声,我华大官人虽说不上金口玉言,但也是一句顶一万句,一诺千金。

你真不让我赔了,我就喝十杯酒,你也不要给老板告我的黑状让老板炒我的鱿鱼。心丽抓起桌子上的分酒器对一身鸡汤味的华生说。

你只管放心喝好了,这一大包房的人都可以给你做证。华生被鸡汤浇灌的衬衫贴着他鼓囊囊的肚腩,似乎他被人托举的大肚里藏着一个顽劣的蹦蹦跳跳的秘密。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