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晚宁抬手制止,苍白地对她笑了笑,但是这勉强扯出来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清浅,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褚清浅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摇摇头。“贺栋,这些年来我其实什么都知道,国内外的两个静安山庄投入资金巨大,我也决口不提那些钱的去处。”厉晚宁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艰难,她闭了闭眼睛,狠狠咬着舌尖,才让自己清醒地继续说下去。“可我从来没有拆穿过你,你衣领上的唇印和身上的香水味我统统装作不知道,不过就是因为念着从前那份感情。”“其实这一切,都只是我在苦苦的支撑。”厉晚宁低头,脸上的表情由痛苦变到疲倦:“只是哆哆是无辜的,你伤害他,我绝对不能忍受。”“这场可笑的婚姻就到此为止吧,但你从我这里拿走的东西,全部给我一分不少地还回来。”最后一句话说完,一滴眼泪从她眼角落下,她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明天,咱们上法庭解决。”听到这句话,贺栋脸色由白转到铁青。“你不能这么做,老婆。”贺栋声音带上哭腔,像是害怕失去一切一般扑上去抱住厉晚宁的腿,“我错了老婆,你看在肚子里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看在我们夫妻这么多年的情谊,原谅我一次吧。”厉晚宁转身,伸手用力地掰开他的手,眼眶红的不可思议,一字一顿道:“别这么叫我,我觉得恶心。”贺栋愣愣地看着厉晚宁无情的背影。因为挺着大肚子,她走得很慢。名利,权势,财富,地位。贺栋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因为娶了厉晚宁,如果厉晚宁真的闹到起诉那么难看的地步,他不仅一无所有,还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这和要他的命有什么区别!厉晚宁这个贱人就是想要逼死他!贺栋垂下的手逐渐攥紧,眼底满是猩红,下一秒,在所有人的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贺栋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厉晚宁疯跑过去。厉晚宁完全没有料到,只觉得脑后一阵剧痛,贺栋从后面揪住她的头发,在她被迫仰起头来的时候扬起手毫不犹豫就是重重地两巴掌。巨大的惯性让她控制不住的往后倒去,厉晚宁甚至来不及扶住什么,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之后,一阵巨大的恐惧感从她四肢百骸疯狂地蔓延开来。孩子……她的孩子……反应过来,褚清浅和厉衍邢都同时跑上前,然而还是晚了一秒,厉晚宁狠狠摔在地上。她抽搐了一下,疼痛剧烈地从全身蔓延开来,痛得叫不出声音来,她瞳孔有些涣散,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她的腹中开始流失。褚清浅大脑一片空白,她强行稳住身形,跪坐在厉晚宁面前,看着她快要陷入昏厥,褚清浅伸手掐住她的人中。“晚宁姐,不要睡过去,深呼吸,不要怕。”褚清浅重复着这句话,和她的声音交叠的是背后贺栋被厉衍邢一拳一拳使尽猛力砸下去的声音,伴随着贺栋的哀嚎和骨头断裂的声音。“厉衍邢!”褚清浅气息不稳地大叫一声,“先救人!”厉衍邢颤抖地放下扬在半空中的手,他的手背被砸的青紫泛血,几乎麻木的颤抖。他一言不发地迅速转身弯腰抱起厉晚宁,两人小跑着出了别墅,哆哆早就被佣人带回房间,只留下客厅里一地的血迹和半死不活的贺栋。医院。厉晚宁迅速被推进手术室,看着手术室里亮起的灯,厉衍邢颓然地靠着墙,只觉得空气吸入肺腔里都疼得发涩。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上面满是血迹,有厉晚宁的,有贺栋的,也有他自己的。褚清浅咽下一口口水,刚才一路的奔跑让她喉咙中满是铁腥味。她看着男人颓然地滑倒在地,平时情绪难以外露的人居然像个孩子一样将脑袋埋在臂弯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褚清浅愣了几秒,眼眶忍不住红了。她知道厉晚宁对于厉衍邢的重要性。她走上前去,半蹲在厉衍邢面前,拿出纸认真擦着他手上的血,连指甲都认认真真的擦着。然而根本擦不干净,只能让看起来不那么鲜血满布。厉衍邢抬起头来,眉梢眼角全是疲惫,他没流眼泪,只是眼睛红的不像话。他定定地看着褚清浅,而褚清浅也没说话,安安静静地和她对视。下一秒,厉衍邢突然抱住她,将脑袋埋在她肩上,身体小幅度颤抖着。“如果我姐出不来,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褚清浅就着半蹲的姿势让他抱着,犹豫着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轻轻回道:“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哪怕进鬼门关了,我都会把她拉回来。”厉衍邢抱着她的力度紧了紧,像是又怕失去她一般。感受着彼此源源不断的体温,两人紧绷着的神经随着时间终于慢慢放松下来。褚清浅有些不自然地推了推厉衍邢,轻声道:“我进手术室看看情况?”这家医院和天网医学实验室有些关联,她去找院长申请,应该可以得到进去地资格。闻言,厉衍邢这才有了反应,也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声音嘶哑:“谢谢。”“这里有我在,你不用太担心,贺栋那边的事情还等着你去处理。”褚清浅拉着厉衍邢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很想让厉衍邢振作起来,“晚宁姐现在需要我们,你不能垮下,知道吗?”她不可能让晚宁出事。听到这句话,厉衍邢涣散的目光才重新聚焦起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突然弯腰紧紧抱住她。猝不及防地又一个拥抱,不同于先前那种迷茫中寻求安抚,这个拥抱坚实而又温暖,是两个人之间莫大的鼓掌鼓励。褚清浅有些不太适应,犹豫了几秒钟,却还是没有把他推开。此刻,能够鼓励到他的人只有自己。厉衍邢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先回去,这里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