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幸在小旅馆狭窄暖气不足的单人间里凑合睡了一觉,起来揉着眼睛,正巧蒋正真给他打电话。
“陈幸,我在三亚呢,刚下飞机,找我干嘛?”蒋正真的大嗓门从话筒里传出来,孤苦无依的陈幸抱着手机说不出话来。
他窝在房里休养生息,嗓子干的冒烟,身体不适应北方干燥的寒冬,到了晚上,陈幸终于发起了低烧。
他这种被吃了药的林修承干了一整夜躺了一天还能坚持从伦敦跑回北京的天赋秉异的体质最终还是输给了祖国北方的气候。
晚上林修承给他打电话,陈幸接了,他声音又低又哑,自己觉得没什么,听在林修承耳朵里,就让他觉得陈幸离了他一天也过不好。
“你在哪儿?”林修承问他。
他在陈幸刷过卡的酒店大堂里站着,给陈幸打电话。
“不能告诉你,你要找我算帐,”陈幸吃了退烧药,脑袋不清不楚,拒绝透露位置。
陈幸换了手机,林修承就没有再装他的定位了,要如果不在这家酒店,这么大个北京城,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陈幸的状态让林修承很担心,放软了语气哄他:“我骗你的,我能找你算什么帐,你不在W酒店里吗?”
“嗯,”陈幸坐起来,喝了口水,觉得自己好些了,反问林修承,“你在哪里,我来找你吧。”
被林修承看到他住这里,明年一整年都过不好。
林修承听陈幸问,索性开了间房,把房号发给陈幸。
陈幸来的很快,手里提着双肩包,敲开了林修承的门,自顾自往里边走。
林修承看着陈幸无精打采的样子,叫他站住。
“你到底跑什么?”他无奈地问,“我会吃了你吗?”
陈幸把包一扔,坐在床沿,看着他不说话。
林修承走过去,说出自己反复想了很久的疑问:“陈幸,你是不是后悔了?”
陈幸皱了皱眉,依旧不回答。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林修承走到陈幸面前,伸手抬起他的脸,叫他看着自己。
陈幸终于开口了,他带着室外的凉气,冷冰冰地问:“什么机会?”
“让你从这扇门里出去的机会,”林修承告诉他,“如果今天不逃,以后你再敢跑,我就把你腿打折,让你坐在轮椅上,要去哪儿都要求我推着你。”
陈幸想了想,骂了林修承一句有病,倒在床上,蜷起身子睡了过去。
他想告诉林修承,他跑这儿跑那儿,恰恰是太过缺乏安全感,不想听见林修承成年人式的拒绝。不过这种示弱的坦白并不是他的风格,他便没有说出口。
林修承看着陈幸温温顺顺躺在他的床上,也走过去在他身边躺下来,吻一吻陈幸绵软的嘴唇,陈幸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伸手和他握着,一起睡了一个回笼觉。
一觉起来,两人都饿了,陈幸说要去吃烤鸭,走到电梯旁,林修承接个工作上的电话,陈幸就先下楼去大堂等他,电梯门一开,见到了一个没预料到的人。
他的生父陈子安,穿着西装和羊绒大衣,和他对视,彼此都意外地愣了一愣。
陈子安这次一个人回国,家人不在身边,叫陈幸时就带了些急切和亲热。
陈幸斜睨他几眼,任他拉着自己在一旁的等候沙发上坐下。
“你最近怎么样?”陈子安问他,“林先生让你回国了?”
陈幸并不想和陈子安交流自己的隐私,含糊地点点头。
陈家欠林修承那一笔债务,林修承念在陈子安生下陈幸的份上,给他们销了帐,陈家在北京的另一个项目回报还可以,家里有了起色。
想到是陈幸用身体换来的陈家的希望,陈子安心理有一丝愧疚:“如果你需要什么,尽管跟爸爸开口。只要爸爸能做到,都可以给你。”
说着便解下自己腕上的表,塞进陈幸的手里:“这块表你拿去卖也行,自己带也行。”
陈幸冷冷地看着他,手里松松地放着块旧表。
“我妈妈是谁?”他问,他只想知道一个问题。
陈幸大概是唯一一个不清楚真相的人,陈子安一滞,刚想回答,看见了陈幸身后,向他们走过来的林修承。
林修承压根没注意到他,走到陈幸身旁,俯身下去,亲了亲他的脸,把他带起来,问他:“想好吃什么了吗?”
“碰到傻逼了,吃不下饭。”陈幸说。
陈子安的脸色变了:“陈幸……”
林修承这才看到陈子安,他心里不耐,每次陈幸见了陈子安都得低气压几天,这次两个人聊了几句,后果可能更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