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格站在试衣镜前看着自己身上的礼服。为了让头发听话地展现出最完美的样子,他用了不少发蜡,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弄的太多了,晚上睡觉前一定得好好洗干净,不然容易弄脏妻子的衣服和不久前才换的床单。他在镜子前转了个身,丝绸领结,黄金怀表,红宝石胸针,黑曜石袖扣……这些还是不能让他完全满意,他瞥见桌上花盆里插着的鲜花,挑了朵白色的小雏菊插在扣眼里代替了华贵的胸针。还有什么他忘了的东西呢?他站回镜子前看着自己,开始思考哪款香水适合今天晚上。
靳欢熙告诉他说,她的曲子练好了,她邀请他来听,所以他才这样盛装打扮。
只是可惜她没有回答他今天晚上她会穿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衣服,这让温格也不能保证他们的衣服会看起来很搭。
时间在他的期待与自我焦虑中划过,他站在窗边不想还没见面就让身上的汗把衬衣打湿。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可能是靳欢熙表现得太过正经了吧,以至于他也忍不住被她带动起来……
还有十分钟就要八点了,温格终于拉开房门按照昨天约定好的下楼去往客厅。
靳欢熙正坐在沙发上擦着琴身,听到他来就抬起头看他。
“亲爱的,你今天晚上真好看。”靳欢熙的主动赞美让温格有些浑身发热,他的妻子似乎比平常格外主动,她以前都太害羞了。
“这可是你第一次夸我。”
靳欢熙笑出了声。
“我还做了牛奶醪糟,怕端出来冷了,就先放在厨房那里了。”
“一会儿再吃。”温格有些意外,靳欢熙穿的那件珠光白鱼尾礼裙是他和她相识第一年他送给她的礼物,现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虽然款式已经算不上新颖,但胜在经典,没想到她今天会穿白色的,正好和他胸口的那朵小雏菊做衬。
靳欢熙让他坐下,自己拿着小提琴站在十米外的空地,今天她没有穿以前那种太高的高跟鞋,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在奏乐时下盘更稳的缘故。
“我能先看看谱子吗?”温格端坐在单人沙发上,一只手搭在大腿上,另一只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浅尝了一口靳欢熙提前准备好的红酒。
“不行,温先生,你得自己亲自感受。”靳欢熙对他眨了眨眼睛,已经摆好了架势。
“亲爱的,还有两分钟才到八点,那告诉我主题,总是可以的吧?”
“好吧好吧,给你降低难度。这是关于我们的,我们自己的曲子。”靳欢熙看着温格身后的摆钟,“用外语似乎更高大上一点,但是我要告诉你,这首曲子的中文名字是〈自我〉。”
前奏像流水一样的宁静温和,甚至带着点温柔的缠绵和眷恋,像是小别的新人重逢时那样舒服。温格看着靳欢熙的发梢和指甲缝隙,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地和她的音乐流淌在他脸上,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清楚地意识到过眼前的这个女人有多美好。以前他只以为这是她打发时间的玩具,并不要求或者苛责其他,但刚刚他居然萌生了一种像支持她继续学小提琴的想法,如果一会儿表演结束后靳欢熙递给他一张音乐学院的报名表,他绝对会立马帮她准备。
琴声突然中断了一会儿,紧接着是一下一下刀割一样从琴弦上发出的嘶鸣,像是小提琴在杀人一样,那是悲痛到几乎断裂的哀嚎之声。靳欢熙全程都在闭着眼睛,这首曲子并不算什么旷世奇作,也谈不上炫技,她的身体早就记住了该怎么演奏,所以当她听到自己会奏出这样的乐曲的时候,脑袋里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炽热的火,厚重的雪和衣不蔽体的她……眼泪还是无法抑制地钻出她的睫毛,落在她的琴弦上被她一下下磨碎,她无法想象自己该怎么面对他的爱人,也害怕看见对方的眼睛就再也无法继续进行下去。
温格忍耐着,不只是手臂,连大腿都在颤抖,等每个音符终归平静的时候才出声叫她。
“……靳欢熙。”
靳欢熙睁开眼睛,她一只手还拿着琴弓没有放下,就表演来说,这绝对是一次糟糕至极的演出。
“我都知道了,温格。没用的,你骗不了我。”
“是大姐对不对?你又听她胡言乱语了是不是,我早说过离她……”
“不,温格,不,不……你误会了。大姐她什么都没有对我说。”靳欢熙笑中带泪,泪水模糊不清,让她看不清楚温格惊慌的脸。
“你啊,你啊……你总是,总是把我想的太……”靳欢熙哼笑了一声,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她不想伤害自己,更不想伤害温格,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女人啊,总是喜欢带着答案问问题。
“所以,你是对我不满吗?”
“不,我从来都没有不满,我们是怎么过来的,我清清楚楚,我也不想这样指责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理解,不明白。可能我真的有些傻吧。可我傻还不够彻底,我不能傻到装作一辈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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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挥动琴弓的时候让温格下意识感到一股可怕的感觉,他呆立在沙发上,只觉得那像是一把杀人的长刀,把他这么多年辛辛苦苦经营的美好与幻想都砍得七零八落。
“温格……我早说过无数遍,我愿意跟着你,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你救我于水火,我觉得那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