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铎跟着林友郁再次回到了营港,这次他没有在被强制戴上手铐,过跨海大桥的时候,林友郁甚至允许他拍了几张风景照。
到了营港后,沈铎也没有闲着,不知道林友郁用了什么借口,曾经他为数不多认识的几个人纷纷上门来看他。
前几天来的还是几个在营港看守所工作负责狱政管理的教管员,今天来的人就是当年和沈铎关系最近的监区长焦怀恩。
他们很明显都不知道沈铎现在和林友郁的关系,更不知道沈铎干过的某些事情,只以为是上级按照惯例对释放人员安排的一次统一会面。
除了一些日常问候以外,焦怀恩还问了一下关于工作方面的事情,沈铎只能说自己在一家小私企当保安,剩下的都是随机应变了。
虽然沈铎的脸色还是很差,但是焦怀恩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很高兴沈铎改造结束后再次融入了社会和集体,甚至靠自己的力气赚的了一笔还算不错的工资,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沈铎出狱后能否自食其力,因为他在服刑的时候就是表现最好的那一个。再说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干什么不能挣笔钱养活自己呢?当年入狱也是年轻气盛,冲动战胜了理智,现在看他这么平和稳重的样子,也能让人放心了。
焦怀恩时不时的提问让沈铎心里一阵苦涩,他不愿意说谎骗眼前这个难得对他真诚的人,在服刑的时候他没少听过他的思想指导课,他清楚这位监区长是什么样的人品。用谎言去欺骗一个善良的人是可耻的,即使是现在沈铎也这样认为。
“我有次碰到了南渡医生,她似乎不在那里工作了。”沈铎找了一个话题。
“南医生,她的确离职了,就在前年,也就是你刚出狱几个月后。”焦怀恩提起南渡时的表情有些忧伤,语气也不似刚刚那样欢快了。
于是沈铎问:“那她现在在哪里工作?我那天也只是和她聊了几句,她只说一切安好,看样子并不是很好。”
“南医生现在不当心理医生了,我听所里的小张说她出院后就自己开了个花店。我倒觉得和花花草草打交道也挺好的,安静也清闲。”
“出院?她生病了吗?”沈铎继续追问,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没想到还真让他感兴趣了。
“哦,你不知道。唉……南医生是咱们所里难得的专业人才,这是公认的事实。但她有一次和犯人会诊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那个犯人的情况比较严重,攻击性很强,会诊的时候他突然又发起疯来攻击南医生,我们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让她受到了攻击,心理方面的就自然不用说了。”焦怀恩喝了两口热茶继续说,“别说一个小姑娘了,我当时就在旁边站着,突然遇到这种情况也有点害怕,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心跳加快。出院后南医生就辞职了,她在辞职报告里说,她觉得她失职了,没有做好对犯人的心理工作,不能再继续胜任这个岗位。大家当然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但南医生已经决定了,我们必须尊重她的想法。”
沈铎盯着茶杯里的茶叶,想起那天晚上在他面前突然崩溃的南渡。
“你要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她,我倒觉得没什么好避嫌的,她看到现在的你应该会很高兴。毕竟现在你这个样子,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我现在也很感谢她,监区长,真的。”
“她是个善良乐观的姑娘,她会好起来的。”焦怀恩放下茶杯,想着过几天可以去南渡的店里买些花送给妻子,他也好久没有和她联系了,不知道最近过得怎么样了。
谈话结束后,焦怀恩单独找了林友郁。
“林组长,我有老焦有话直说,沈铎这是什么情况?”焦怀恩也无愧于多年的经验,他直接问了。
“没什么问题,只是想听听你对他的看法。”林友郁说。
“我没得办法不带个人感情。”焦怀恩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任性的,做事必须不偏不倚才是。
“但说无妨。”
“他在我手下改造的时候我就很看中他。您不晓得,我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犯人,第一次见到他这么踏实的年轻人。他本质不坏,做的错事也并非无法改正。”
“您很同情他?”林友郁看着焦怀恩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的意味。
“说实话我确实这样想,如果他没有动手打人,说不定还是我们这里的一员吧,我记得他是警校的。”
“那您现在也这样认为吗?”
焦怀恩摇了摇头。“我看他现在变得稳重了许多,也过上了自食其力的日子,这样就好得很了。虽然我看中他的资质,但是要是按他以前的脾气,就是真走了咱们这条道也必定走不顺利,我们干这一行的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同情心了,要是因为几句脏话就动手反击,那不是要乱套了吗?”
“那我问您,您觉得他还是那种踏实可靠的人吗?”
焦怀恩想了想回答:“我当然希望他是这种人了。可人,要保持一颗初心难得很呢。谁能说的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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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怀恩走到门口。
“我凡事都想得很开,只要他没有再回到我这里,我就觉得他没有变,是个踏踏实实的小伙子。”
兰登背着她心爱的大提琴推门而入,酒吧里鱼龙混杂,有几个坐在门口的人端着酒杯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有什么目的却最终只是收回目光和身边的人调笑着说了些什么,眼里有些忌惮但更多的是不屑。兰登径直走向吧台,要了一杯加冰伏特加。酒保被她的身形吓了一跳,差点摔碎了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