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日整夜的昏睡过后是无尽的失眠。泽费罗斯的情况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了,但整个人虚得仿佛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睡眠不足带来的焦躁把他的神经压迫到了极致,不同于前几日的沉闷抑郁,最近他变得狂躁起来,在床上根本躺不了多久,身上好像长了刺儿一样,总得来回转悠着才能舒心些,沈铎为了防止他走极端,只能一步不离地跟着他,两个人发生些肢体和口角的冲突也变成了家常便饭。
意外仍然不可避免,但总归泽费罗斯在一天天恢复,沈铎仍然认为这是好事。
“今天文哥给我打了电话,他说他现在已经没事了,只是还得住一段时间医院。”
文钧把热水烫过的毛巾递给泽费罗斯,自己坐在浴缸旁的一个小板凳上。
房屋空间有限,浴室里的浴缸也小的可怜,泽费罗斯必须把腿曲起来才能勉强坐进去,但好在浴缸比较深,勉强能容得下他,不让他太过狼狈。
“让他好好养伤,痊愈了再回来,这几天我也会叫人去照顾他。”
“好。”
玻璃门上的水雾模糊了里面的人影,两个男人挤在一个小浴室里都没有说话。
潮湿沉闷的空气让泽费罗斯没过多久再次烦躁起来,他不满地拍打着水面,激起一朵朵水花。
“那天晚上的人有眉目了吗?”
“抱歉,消息封锁得很快。”
泽费罗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也不能怪谁,事发突然,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
“什么线索也没有吗?”
看来泽费罗斯还是不放心啊,沈铎想了想说:“那天我把您带到这里再返回现场的时候就已经迟了,连那边也一头雾水,新闻都没办法报道。”
“啊……这么说是没办法了呢。”
没有证据就什么都干不了,即使对他们这群乌合之众也是如此。“不可以背叛家族和兄弟”什么的,就这么白纸黑字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呢?哪一任家族继承者不是靠着自相残杀上位?那些人认为只有当权者才有制定和裁判游戏的权利,所以才会让某些人这么嚣张。
沈铎也是,他可真是把避重就轻练到了一定的水平呀,没有一句谎话却处处都在隐瞒。
“我看了您的手机,并且向百里小姐询问了您的情况。”
沈铎的上半身习惯性地挺得笔直,但下半身却因为小板凳高度的原因有些可笑地扭着,白色衬衫被水蒸气打湿,布料顺着身体的轮廓都贴在皮肤上,连泽费罗斯看了也会摇头,这可比单纯光着有意思多了。
“我说么,你怎么会想到买那些药。”泽费罗斯仰着头靠着浴缸的壁沿,湿毛巾软趴趴地盖在他的头上遮住了他的眼睛,“谢谢了。”
沈铎的呼吸一顿。
“……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了,我的手机……”
“您没有设置密码,我也只是……”
“你不用解释,我相信你。”泽费罗斯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这脾气可真是出人意料的好啊。”
一颗颗晶莹透亮的水珠顺着泽费罗斯的下颌骨和脖子滑落下去,最后汇集到锁骨凹下去的那个小坑里。他确实比之前瘦了不少,以前匀称结实的背部肌肉漂亮又健康,肩胛骨附近那片凸起和凹陷的阴影变幻会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眼睛,而现在沈铎看着那些明显凸起的骨头,唯剩叹息。
“您是在称赞我吗?”
沈铎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好脾气的人,他认为自己是那种能动手就绝对不动嘴的“行动派”。当然,偶尔也有特殊情况的存在。
泽费罗斯张开嘴,露出半截整齐洁白的牙齿。“你不想问问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您如果不愿意说,我绝对不会追问,我听从您的安排。”
听从安排?他真有这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