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牙齿激烈撞击,都痛得皱眉,带着铁锈味的鲜血充斥了口腔,分不清是袁英的还是何墨千的,这哪是接吻,分明是两头野兽相互搏杀。
她们俩力气相当,只是何墨千一时慌乱被袁英占了上风,最后何墨千还是挣开了袁英的怀抱,步伐凌乱地退了好几步,和袁英拉开好几米的距离,急促地喘着气,恶狠狠地擦去嘴角处的一抹鲜红,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袁英,你真让我恶心。”
袁英笑了,整齐的牙齿染上了血色,在黑暗里像刚吃了人的野狼,“阿千,你的味道还和以前一样好。”
“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都疯了十年了!”袁英红着眼珠子厉声道,“何墨千,你当年做那种事就没有考虑过我么?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想过我们的将来!”
何墨千胸膛剧烈地起伏,听到袁英的话整个人安静下去,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轻轻地,轻轻地笑了,自嘲道:“袁英,今天我才知道,从前的一切都是我的不是。”
是她当初瞎了眼,爱错了人。
何墨千的舌尖隐隐作痛,顺着喉咙,牵扯着心脏也一点一点轻微的疼。
“就这么着吧。”她疲惫道,“就当我欠你的,我现在只剩这条命,如果你想要就直说,我立马给你,绝无二话。其他的没有,你父亲这条命我还是赔得起的。”
当初自己如果能把袁老先生救出来,他也不会活活被烧死,这条命赔给他,说得过去。
袁英歇斯底里地发泄完,也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样,何墨千见她不说话,又笑道,“袁英,咱俩还没分手我就进去了,这么多年都没好好谈过,当年在一起的时候就是稀里糊涂在一起的,好歹分手正式点,”她顿了顿,“袁英,我们分手吧。”
袁英一言不发看着她,刚才扭打的时候何墨千的衬衫松了几颗扣子,这会儿敞着衣襟,袁英眼尖地发现了何墨千脖子上的伤疤。她上前去扯开何墨千的衣领,“这是什么?”
何墨千像被电着了一样跳开,眼疾手快地扣上扣子。可袁英还是看到了,何墨千从脖子到肩膀,皮肤上布着一大片烧伤痕迹,这些痕迹一直隐没到衣服深处,袁英看得心里一阵抽搐,“这是怎么弄出来的?是不是里面有人欺负你?”
“不关你的事。”何墨千扣紧领口,“袁英,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干。”
“阿千,我们和好吧,”袁英苦笑,近乎哀求道:“这十年就当不存在过好不好?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下雪天一起吃火锅,好不好?”
何墨千没搭理她,穿过马路,走进黑暗的网吧里。
回不去的。
袁英永远都会记得她是杀了自己父亲的凶手,就像她永远记得袁英的不信任和绝情,两个手上拿着刀子对峙的人怎么可能和好。
作者有话要说:顶着锅盖逃跑。。。。。。
谢谢晨钟暮鼓的地雷!
捉到虫改个错字
☆、第6章我不同意
夜深人静,网吧二楼的小浴室里,何墨千简单冲了个澡,赤身裸体对着镜子。她看镜子里的人,镜子里的人也在看她。
那个人眼神黯淡,脸颊消瘦,左半边身子一大片瘆人的烧伤,从脖根处蔓延下来,肩膀、手臂,直到最后一根肋骨,伤疤才星星点点地消失,半边身体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
陈年旧伤,何墨千早感觉不到疼了。
她的手在那些疤痕上来回逡巡,坑坑洼洼的触感实在不怎么好,连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何墨千厌恶地皱眉,套上睡衣,把那些恐怖的伤口严严实实地遮盖在扣子下面,回了自己寄居的小阁楼。
饭馆老板娘是个好人,知道何墨千身无分文,给她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何墨千吃住都不花钱,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其实挺少,那些工资拿一部分出来买了两件换洗衣裳,剩余的全买了书,JA_VA、C#,还有各种网络编程的教材,何墨千被这个时代落下太多,她急需把从前缺失的时间补回来。
她每天晚上十点多才收工,基本上到了半夜十二点才能抽出空来看书,时间怎么都不够用。她十年没接触过这些专业书,看到一个简单的术语都要回忆好长时间才能想起来是什么意思,一本JA_VA入门教材看了四五天连第一章都没看完。
何墨千脑子里轰隆隆的嗡鸣,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干脆把书往床边一扔,双手枕着头,躺在那张90公分的单人床上发呆。她目光锁定天花板的一个小黑点,直勾勾地盯着,也不知什么时候,那个黑点在她视线里模糊,最后她彻底陷入黑暗里。
这一觉睡得并不好,何墨千被梦魇着了,翻来覆去地挣扎,明明知道自己在梦里,眼皮却像被胶水粘住,怎么也醒不过来,一直到七点钟,老旧的闹钟尽责地开始哐当乱响,何墨千才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惊醒,她第一次觉得这个破闹钟的噪音如此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