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逝去的爱妻（第1页）

赵钰晨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除了他自己，谁还会坐在他的车里哭呢？赵钰晨有意地将脚步放得轻缓一些，慢慢走近那辆轿车，现在灵力能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车内人的气息，那正是老罗叔。“这是怎么了？”赵钰晨暗自不解地问道，这有些不可思议，因为从小到大，老罗叔就几乎从来没有流过泪，在他心目中，老罗永远是一个乐观，高大，无所不能的形象，可是现在这是怎么了？这世上不可能有什么难事儿令老罗叔哭成这个样子，像个泪人儿一样。赵钰晨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也许是老罗叔从后视镜里看见了他的靠近，哭声慢慢被压抑了下去，等到赵钰晨拉开副驾驶的门时，发现老罗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可是，他脸上的泪痕不会一瞬间就能消去的。现在他仍然在用纸巾擦拭自己的眼眶。老罗只是看了赵钰晨一眼，此时他正呆呆地坐在副驾驶上，像一个被吓着的五岁孩子一样。其实，赵钰晨一开始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老罗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询问发生了什么。。。“臭小子，你来干嘛？”老罗扔掉了已经擦过眼泪的纸巾，然后又从盒子里抽了一张。赵钰晨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索性，他什么都没说，伸出一只手搂住老罗叔的肩膀，就像小时候自己找老罗叔哭诉的时候一样，无论是因为什么，老罗叔总会先搂住自己。那种安全感，对于赵钰晨来说，至今无可替代，而现在他正在做同样的事情。老罗起初还感觉有些意外，但旋即他冲着赵钰晨微微一笑——虽然那笑容转瞬即逝——然后轻轻拍了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背，道：“谢谢孩子。”“老罗叔，怎么了？”赵钰晨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中蕴含着无比的心疼。“嘿嘿，没事儿。”他还没有做好向一个孩子讲述那件事情的准备，他知道这是敷衍，但也很无奈。赵钰晨没有追问，只是搂得更紧了一些。老罗完全平静了下来，他透过前面的挡风窗注视着漆黑的外面。。。。。。慢慢地，他意识到，其实给小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不妥，他现在也是个大人了，何况还是像自己儿子一样的存在，说出来有何妨？老罗长叹一口气，接着，他看着镜子里的小晨，说道：“孩子，你是大人了，其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反正你很快也会知道。”赵钰晨郑重地点了点头。“你芬姨她。。。”说到这儿，还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这时，赵钰晨急忙从盒子里抽出两张纸巾递给老罗叔。老罗擦了擦眼泪，继续道：“她得癌症了，癌细胞已经扩散到了全身，没得治了。”这话让赵钰晨感觉到了震惊，“怎么会这样？”他不由自主地惊讶道。“其实已经半年多了，本来还有机会的，可是他不想接受化疗，也让我把这件事情当做秘密保守住。最后的日子，她想过得平静一点。。。。。。”说到这儿，老罗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件事都怪我，我应该更早一点发现的，早一点，也许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都怪我，把很多精力都都放在了工作上或者其他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反而忽略了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作为一个被老罗夫妇看着长大的孩子，赵钰晨很能理解这份心情。两人结婚二十多年，相濡以沫，身边没有人能比他们更好地诠释什么才是爱情，二十年如一日的陪伴要胜过这个世界上最动人的表白。当年夫妻俩也想要个孩子，尤其是赵家迎来了一个小少爷之后，夫妻俩的期望就更加强烈了，可是几番努力，就是不能怀孕，在医院查了好久，也查不出到底是谁的问题。索性，他们就放弃了治疗，至今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原因导致的，但是有一点是确定的，在那以后，他们就更加相爱了。有一次，赵钰晨亲耳听见父亲赵文峰和老罗叔插科打诨时，赵文峰非常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十分嫉妒他和妻子之间的感情，但老罗却摆摆手，假装漫不经心地说道：“嗨，其实，不就是怕老了以后没有孩子，无依无靠嘛，不指望老伴儿指望谁啊，所以现在要打下基础，哈哈。。。”然而，这一生却实在太短。。。。。。不经意间，赵钰晨的眼眶也湿润了，芬姨是个好人，对他也很好，尤其是母亲过世以后，她对自己更是关爱有加，只是以前叛逆的自己，从没有认真在意过，谁对自己最好。。。现在，赵钰晨明白了，为什么这一次老罗叔大张旗鼓地给妻子过生日，他一定是提前就跟老婆申请过的，因为这一次，恐怕是她最后一次过生日了。“老罗叔，您别太难过，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芬姨一定也不想您过于伤心的。”老罗摇了摇头，说道：“不难过，其实我正在尝试着接受。我只是。。。恨自己，太无心了。。。”老罗妻子秦芬在一个月后便过世了。临终前，天成庄园一家人，还有老罗围坐在她身边。她慈祥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同时紧紧地握着丈夫老罗的手。她环顾了一下旁边的各位，说道：“我家这糟老头子，以后就劳烦大家费心照顾了，谢谢大家了。。。”秦芬是在下午离开的，临行前他趴在丈夫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老头子，这辈子，有你，很值得。”葬礼那天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墓地上到处都是黑色雨伞，连成了片。。。。。。。日子还是得照旧，只是在随后几个月的时间，每一次在公司或者在家看到老罗叔的时候，都能看见他脸上散不去的阴霾。他好像变了一个人。。。有一天，赵钰晨因为要递交一份清单，来到了老罗叔的办公室，还没推开门，他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气味儿。远远地闻着，还是一股雪茄的芳香，但是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味道越来越浓，浓得有些刺激。。。推开门后，办公室里简直烟雾缭绕，赵钰晨不得不用一只手遮住了口鼻。。。。。。而烟雾的源头，正是来自老罗，此时他的手中还夹着一根土黄色的雪茄。“小晨，来了？”老罗平静地道。“老罗叔，你在干嘛？”赵钰晨惊道。老罗知道他是在说什么，于是晃了晃两指间的雪茄，若无其事地道：“没事儿，就抽两口。”此时，赵钰晨也顾不得什么上下级的关系了，在自己面前慢性自杀的人首先是自己的老罗叔。。。。。。他将手中的文件扔在了桌子上，然后两步走过去抢过老罗叔手中的雪茄，将燃着的烟头在烟灰缸里溺灭。。。此时的老罗一副惊诧的样子，眼神中还有一丝愠色，“哎，你这熊孩子，还没抽完呢，你怎么给我扔了，这烟可是稀罕货。”“比你的命还稀罕吗？”赵钰晨怒视着老罗说道。老罗本想说些什么，可是看了看这小子的眼睛，什么都没说，后背靠在椅子上，眼睛则瞟到了别处。。。此时的赵钰晨稍微平静了一些，但他对于眼前老罗叔的担忧，却是一点也没有消减。“老罗叔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在故意伤害自己吗？”赵钰晨直视着老罗的眼睛说道。“没有，我只是抽几根，少抽就是了。。。”“您这叫少抽，这满屋子的烟雾是少抽的结果？”老罗长叹出一口气，他搔了搔头皮，有些黯然地苦笑道：“以前老婆管得严，不让抽，这么多好烟都搁坏了。哎。。。。。。现在老婆走了，又来你这个臭小子管我，真是讨厌。。。”这应该是赵钰晨早该意识到的，他之所以抽烟，无非是想排解自己内心的苦闷。其实，除了这些，当每次拿起烟卷的时候，他总是会幻想着老婆推开门怒气冲冲地走向自己，从他嘴巴里把烟拽出来，然后接下来再唠叨个半小时，以前这是最烦的一件事，可是现在却是想要也没有机会了，也只能在烟雾缭绕中，靠着回忆和想象，寄托思念。。。。。。赵钰晨没有再说刻薄的话，而是找了一把凳子，坐在老罗叔的旁边，劝慰他，让他把已经戒掉的烟扔的远远的。和以后的每一次一样，他先连连答应，但是只要赵钰晨一出门，他会立刻再拿出先前藏好的烟。从次以后，天成企业行政部的业绩似乎就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其后两三年的时间，老罗也再没有拿出什么傲人的成绩，只是维持原来的水平。赵文峰和其他企业领导经常找他谈话，老罗也不烦，每次都是笑脸相应，这让来者每次都有种马上就能沟通成功的错觉，但往往最后，老罗一句话就让他们闭嘴了：“你说的都对，我听着呢。可是市场上还有比天成企业更好的企业吗，如果有，我会努力，直到我们超越了它为止。”周末或者假期，比较空闲的时候，赵钰晨和陈浩远几个人会拉着老罗出去玩，散散心。起初，老罗坚决反对，因为他觉得自己和一群小孩子根本玩不到一块儿去，可是经历了几次抵抗失败，他就放弃了。。。。。。每一次都很开心，可是等回来之后，罗总还是那个罗总，老罗还是那个老罗，无论是事业还是生活，他再也没有振奋起来。那个传奇老罗在人们的心中的形象在慢慢淡化，但是在通过一番努力之后，赵钰晨的影响力却是在日渐提升，他在行政部的职位也在不断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