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尚书怔了怔,完全不懂韩琦话里意思。可宋御史等人却都明白,都不禁笑来,知这会儿氛围不合适,再度控制住了们外放表情。可们反应却还是让林尚书觉尴尬,让觉自己好像是自己太蠢太笨太无知,才没有领会道韩琦用词意思。
这人都在笑,偏偏自己不懂感觉,令林尚书倍感不爽,以至于更加憎厌韩琦。
在林尚书激昂骂韩琦整个过程中,赵祯唇角在‘抿’和‘平直’间变换数次,终究没有选择口。身为帝王,要学会稳住。
“韩推官辩才无阂,我知你断然不会乖乖认错。你有何理由、借口倒不妨全都说出来,我倒想见识见识如今还有哪一个理由能站住脚。”林尚书声音亢,笑容自信,挑衅地看向韩琦。
庶子出身,乳臭未干,今儿若不把这个碍眼韩琦一口气弄死,就不姓林!
终于,可以为宝贝三儿子报仇了!
林尚书中等身,脖子略短,普通样貌人至中年,外表当然比不上韩琦年轻英俊、器宇轩昂,又因为情绪激动口出恶言,显尤为面目丑陋。所以这会儿相较于神态自诺韩琦,则看来更像是狗急心虚一个。
“说够了?”韩琦只是轻声一问,不论是从音量还是音色上都尽数保持着该有温文尔雅。
被恶言骂了么久,人家依旧还是温然如玉之貌,不失半分仪态,尤其实在方暴怒跳脚针时候,一言不敌千钧。不俗,实在是不俗,一瞧就是干大事人。宋御史不禁在心中啧啧称赞。
林尚书被韩琦话噎了一下,这问题就不能直接回答。若回答没说够,韩琦一准会让继续说。若回答说够了,莫名显气势低韩琦一等。
“你有话说,无需废话。”林尚书极度不爽道。
“不知林尚书从何知崔七娘身死消息?”韩琦这一问,可算是‘语出惊人了’,把所有人都弄懵了。
从何处知?怎么好像大家都不知道崔七娘死了一样,唯独们晓消息?
林尚书觉好笑不已,这就是韩琦酝酿半晌要说话?倒是看了。
“这还用我意说?大家都知道,你随街上揪个三岁小儿问,怕是都晓。”
“流言不可尽信,林尚书在刑部为官多年,想来见识过不少讼狱案件,皆因受冤名而出。非亲眼所见,道听途说之言,又岂能全信?”韩琦质问。
“你到底想说什么?”
“封府不论在告示还是公文上,从未说过崔七娘已死,陛下加封圣旨亦是如此,仅仅是封赏而已。”
韩琦上林尚书震惊眼睛,话语徐徐。
“假死确系为封府敌手段,但从未拿官府文书儿戏。官家圣旨更是毫无过错,林尚书弹劾陛下言而无信,未免太过可笑,连刑部‘按证论罪’常识都忘了。”
林尚书吃惊地半张嘴看着韩琦,万万没料到竟是这样狡辩。
宋御史等人也俱是惊诧。
赵祯冷哼一声,十分不悦。
“但……你分明有故意误导之嫌!”林尚书急了。
“因案情殊,说了,这是敌手段,确实有意令人误会,但误会和欺骗是两码事。”韩琦冷声放缓语调,讥讽林尚书连两个词基本意思都分清。
“可——”
“林尚书莫不是盼着为国立功崔七娘真死才好?又或是觉封府剿灭天机阁是不义之举,纵然敌方无恶不,狠毒至极,我方也不能使用丁点手段?”韩琦这次没给林尚书再说话机会。
林尚书慌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非是因林三郎死,林尚书怨恨至今,才借机找理由报复?”
“韩稚圭,你血口喷人!”
林尚书哭丧着脸跪地,跟赵祯解释是一片赤诚,只因为操心此举会为君王带来不义之名,故才直言不讳。如今既然是误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是,韩琦却几度恶言中伤,真真寒了这个做老臣心。
“不过是两句询问而已,林尚书何必这般激动。相较于林尚书之前我斥骂恶言,我这两句问话算了什么?老臣心会寒,新臣心就不会寒了?”
韩琦反问已然令林尚书哑口无言,一口闷气堵在胸口,偏偏韩琦停顿了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江后浪推前浪。”
这言外之意,在说这朵老浪注定要被拍在沙滩上,即心寒了也没什么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