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卿诺望着她娘离去的身影,心中一动,反应过来后不由一叹:人总是在初时觉得自已可以如何,可以接受,然而真处在那个境地时,便会发现接受其是一件很难的事……以至于变了心态钻了牛角尖。
“阿诺寻我何事?”孟氏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
赵卿诺恍然回神,收敛思绪:“我准备回安林县,想替艾蒿赎身。”
孟氏大吃一惊,与慧姨娘对视一眼,肃着脸说道:“我知你性子,但还是想问一句当真不是因着书房那事……若是因着姜永安之言……”
她沉吟片刻,干脆利落地说道:“我出面去罚他……你是这家的主子,原就不该受了他的气。”
赵卿诺知她这般说是拼着落了老夫人周氏的面子,心下动容,摇了摇头。
“与他无关……其实当初我进京就是准备带我娘回安林的……只她……有了身孕,又心有所系,我便想着留下来看看……
若是个值得托付的,便等她平安生产后,我就自已回去……只是……我过惯了外头的日子,也习惯了自在……”
孟氏知道她未尽之意,沉默许久,缓缓开口:“伯爷与你娘知道吗?”
赵卿诺点了点头:“前日我说过一嘴。”
“阿诺……若不是这已经发了帖子的及笄礼,你是不是准备今日就走?”
赵卿诺颔首应了一声“是”。
孟氏望着她还未长足的身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扬声道:“嬷嬷,将艾蒿的身契……等下,将整个榴花院的身契都取过来。”
“夫人……”张嬷嬷立在门口,语气迟疑。
“取过来吧。”
张嬷嬷观孟氏神色,便知她必是不会改了主意,只能不情不愿地掏出一把钥匙,进了西侧间。
因府上下人们的身契都是按照院子收起来的,所以倒也不难找,没一会儿,就捧着一个红漆长方匣子出来。
孟氏从里头翻出艾蒿的身契,接着将整个匣子重新合上,一并交给赵卿诺:“等回头,你把这匣子交给你娘。”
“夫人……我并未有其他意思。”赵卿诺手上一沉,面上有些尴尬。
当初跟着孟氏学习中馈之事,她是晓得的,府上外院下人的身契都放在宁远伯那里,内院的除了松鹤堂处,则放在孟氏这里,二则为了方便管理,二则为了下人的忠心。
孟氏摆摆手:“咱府上特殊,你娘担着妾室的名头,但内里如何咱们都清楚……若是……也该当个平妻的……
罢了,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与你个孩子说什么……瞧你衣裳还是前日的,眼底青黑,赶紧回去歇歇,明日可要起早的。”
赵卿诺望了眼手上的匣子,想了想,将它放下,见孟氏诧异,便解释道:“这个还是您找个人送过去吧……我只拿艾蒿的身契就成。”
说罢,福了福便转身离开。
张嬷嬷瞧着那被留下的身契匣子,正准备劝上一句:“夫人……”话才出口,便叫孟氏抬手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