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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的啥店,有印象吗?”那边的店不多,应该能排查出来,张哆哆又问了一句。
“记不太清了,好像是鞋店吧!不过我也不太确定。”张大牛很努力去回忆,可能记起来的事儿太少太少了。
等张文豪吃好饭后,父子三人这才从祖屋离开,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王秀花又偷偷抹了把眼泪,这父子几个真是可怜,尤其是那俩娃子没了阿娘的娃子是世界上最可怜的!
“哎,命运弄人啊!这破命到底啥时候能好起来啊!”王秀花感慨道,就连洗碗的动作都变得迟疑而缓慢。
这一天大家也都筋疲力尽,吃过饭洗好脚后就各自回屋睡了,昏暗的煤油灯下王秀花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灯光将她的身影拉得修长,而那盏上了年纪的煤油灯也映照出她此时的寂寞。
“阿奶,你在想什么呢?”张哆哆把小脑袋探了过来搁在王秀花的腿上,“你不要想那么多,会长皱纹的!”,说完就伸出小手给王秀花将额前的皱纹给抚平,“阿奶,你忘了你年轻的时候可是村花,一点皱纹都不能长的!”
王秀花把张哆哆那只小手从脸上给拿下来,然后塞进温暖的被窝,“哆哆乖,外面冷,快把手放进被窝里,被窝暖和。”
张哆哆听话地把手放了进去,可眼睛却从没离开王秀花,不知为何张哆哆总觉得这几年王秀花好像比之前老了很多,脸上的褶皱也多了好几道,这每条褶皱就如同她走过的路,心中徒增的伤。
“阿奶,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相信大牛哥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再说了发生这件事,也不是我们能阻止的,我们以后能做的就是多帮衬他一点,让他的日子过得轻松些!”张哆哆道,紧紧地抱着王秀花的大腿,一直不松开。
“哆哆,你说去发源告他真的有用么?”王秀花问道,她对法院不懂,听得也不多,而在这个闭塞的村子身边也没有人去过法院,其实对王秀花来说如果去一趟法院就能解决此事,干嘛不去法院呢?
“法院是唯一能帮咱们说话的地方了。”张哆哆道,“阿奶,你也是希望去上法院去告他们吗?”,张哆哆有点震惊,她还以为王秀花跟其他人一样都不希望此事闹大,或者说更怕此事闹大。但她没想到的是王秀花竟然支持这种做法,由此可见王秀花当时的思想已经在遥遥领先。
“那我们是不是还需要更多的证据啊?”王秀花问道。
张哆哆点头道,“除了证据外,还需要花不少的钱,大牛哥家虽然有点钱,但恐怕他不一定会拿出来去为明菊嫂子讨这个公道。”
要请律师,要打官司,每一处都是一笔不少的开支,如果真去打这个官司,且不论结果如何,但这期间肯定是要花不少的钱,对于那时的人来说,这老婆没了再讨一个就是了,而钱可是安身立命之本,就拿张大花的男人来说,这张大花过世才几年功夫,他不就马上讨了一个老婆,听说还生了好几个娃,一家子别提多幸福了,而可怜的张大花却孤零零地睡在地下,想必除了孙荷花,也不会有人去扫扫墓除除坟头草了,想想觉得可怜又可悲!
可,这就是现实啊!
对男人来说,有这笔钱去开销,还不如再讨一个年轻的老婆呢!张哆哆可不敢大言不惭地说张大牛就是个有血性的男人!
话说张大牛带着俩娃子回来后,就坐在床上一言不发,脑海中回想的都是朱明菊的身影,这几年夫妇俩很少吵嘴,做啥事都是在一起,之前还有人笑话他们像连体婴儿。
这几天他都不敢回来,更是害怕回到这个都是朱明菊影子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自己媳妇的模样,他快崩溃了,可再难受也只能强撑着,他对张文静还有张文豪道,“今晚你们就去你小叔叔家睡吧,正好你小婶婶回家了。”
俩个孩子年龄还小,对死亡也都还没弄明白,只是知道他们的阿娘已经好几天都没出现了,尤其是张文豪非常想念自己的阿娘,晃荡着小胳膊一点也不高兴,眼泪就跟小豆子一样噼里啪啦掉,“阿爹,你是不是把阿娘藏起来了?你把阿娘放出来,我想要阿娘带我睡,我要阿娘带我睡!”
张文豪毕竟才两岁,每天晚上又都是朱明菊带桌睡的,算算时间他也有两三个晚上没见到朱明菊了,小孩子难免会哭闹不止。
他这一闹,张大牛就更烦了,他大声呵斥,“哭哭哭,就知道哭,你阿娘她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
被张大牛这么一凶,张文豪哭得更厉害,小身体一抖一抖的,那模样很可怜,他把身子缩成团,“姐姐,抱抱,阿爹,凶……爹好凶……”
此时张文豪不停地往张文静那边靠,小身体也蜷缩在张文静的怀里,而张文静用她的小短手紧紧搂着这个壮壮的弟弟,温柔地安慰着,“豪豪乖,不要吵阿爹,阿姐带你去找小婶娘,我们现在去小叔叔家。”
那时张大江才刚结婚没多久,还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张大水还没结婚,自然对这张大牛这俩娃子更是稀罕得很,再加上江月娥又正在备孕,更好学习如何带娃。
这个江月娥也是个苦命人,小时候家里穷,大人都出去干活,就把她丢在家里,还要让她照顾妹妹,她比妹妹也就只大一两岁,自己也是个娃子,在一次烧火做饭时不小心整个身子都倒在火炉里,等家里人发现时整个脸被烧伤了三分之一,其实她长得不赖身材纤细匀称,要不是脸上有疤,估计也瞧不起张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