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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花越说越离谱,再加上那夸张的动作跟表情,只差不把孙三娘给气死,当然这孙三娘也不是善茬,哪能由着丁香花满嘴喷粪,尤其是还大声囔囔诋毁自己儿子的名誉,自家这个儿子怎么说在村里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哪是张富财那个小流子能比的?
“我儿子再怎么样也比你那个儿子争气吧?你那个儿子可是出了名的小流子,还专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小心染了一身的梅病。”
“孙三娘你这个寡妇,你说什么呢!你再乱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你还骂我是寡妇,你以为你就不是寡妇了么?怎么处了几日对象,就忘了你那死去的男人了?你就不怕你那个死了的男人,半夜回来找你啊!”
“孙三娘,你这个杀千刀的,你这个滴血婆(骂人方言,意思为没啥用的人),你再说我一个,赶明儿我就去你家门口上香诅咒你!”
丁香花这一招可谓是屡试不爽,之前就这么搞过王秀花好几次,不知道这种诅咒是不是真的有用,但过去的一年,王秀花家还真的是霉运不断坏事接二连三,甚至还把王秀花咒成了跟她们一样的寡妇。
像这种诅咒很多人是不信的,觉得如此荒诞滑稽,当然也有人对这些深信不疑,但不管如何,这种诅咒他人的法子是不道德的。那时的丁香花并不以为然,等到老时肯定追悔莫及。
“我又不是王秀花那个婆娘,我的命硬的很,你诅咒不了我,诅咒别人到头来报应都是自己尝,我才不怕哩,你要诅咒就诅咒好了。”孙三娘不以为意。
就这样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架都是这样,吵到最后就开始动手了。
孙三娘个子比较矮,又有点胖,相比之下反而丁香花更显身手矫健,只见她猛力推了孙三娘一把,孙三娘重心不稳,直接摔地上,眼见孙三娘从地上爬起来冲到屋檐下摸了根木柴棍,就这样两人扭打在一起。
衣服撕烂了,脸上挂彩了,头发扯落了,但两人都没有要停下来之意,只不过这打架也是体力活,没多久两人都有点累,靠在一边休息,打的时候没感觉,这一停下来就觉得身上哪哪都疼。
“还打吗?”丁香花挑衅道,看了眼狼狈不堪的孙三娘,只差不笑得背过气去,不过低头看了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你以为你比我厉害很多吗?你看看你,还不是跟我一样?”孙三娘依旧是不甘示弱回击,两人打了这一场后心里多少都有点不服气,但今儿这事也只能到此为止,孙三娘也懒得跟她扯,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瘸着腿走了。
留下丁香花在原地对着那两只死鸡哼哼,直到张富贵回来才消停。
“阿娘,你这是干啥了?”张富贵把丁香花扶起来,满脸都是惊讶,“你该不会是又跟人打架了吧?”
面对儿子的质问,丁香花还是有点心虚,她低头浅浅道,“什么叫又?说得我好像很喜欢跟别人打架一样!还不是那个孙三娘欺负我,我不过就是找她理论两句,她就动起手来。诺,你看,我这脸,还有我的手,你看看这么多伤都是她打的!你都不知道我受了多少罪?想不到那个矮冬瓜打起人来还贼疼得很呢。”
“不是,你找她理论啥?”张富贵一脸无奈,“她把你打成这样,你就没打回去?你有这么善良啊?我不是跟你说过,鸡的事情我会去找汪玉林讲清楚的,你干嘛去找孙三娘理论?这跟她又没关系!”
“你这意思是怪阿娘喽?”丁香花也委屈得不行,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你们就是这样来回报我的,我找人家理论还不是想着能帮你一把?你倒好,一心向着外人,我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连路都走不得了,你一句过问的话都没有,还怕我把别人打伤了,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东西?一个个的都不喜欢我,你那个媳妇儿,看到我挨打,还跑屋里躲起来,我还是死了算了,我现在就去死,现在就去陪你那个短命的阿爹去!”
丁香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得老带劲了,张富贵没得办法又只得去哄,“阿娘,阿娘,你别冲动,你可是我们的阿娘,谁敢嫌弃你啊?你放心,你哪怕是死了,我们也会把你挖出来,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死了还把人挖起来,这不就是让人死不瞑目吗?”丁香花拍了张富贵的手背,“你今儿去汪家,那边怎么说?”
“也没怎么说,就是赔偿了50块钱……”
张富贵话还没说完,丁香花就激动地跳了起来,此刻身上的痛也减削了大半,“真的?太好了,没想到死两只鸡就能赚这么多啊,那下次多死两只,我们不就有很多钱啦!”
张富贵是拿他这个阿娘一点办法都没有,也没有告诉丁香花他用赔偿的钱又来了三只鸡,只希望这几只鸡能不生病,他还想把鸡蛋的生意继续做下去,毕竟如果一直跟王秀花合伙,自己也捞不到啥好处。
话说孙三娘从丁香花家出来,也没回自个儿家,而是直接去了王秀花家,又将刚刚发生的事儿十分夸张讲述了一遍。
“我跟你说,幸好你当时不在,就丁香花那架势,我们两个人合伙也干不过她,这娘们,太厉害了。”孙三娘讲得绘声绘色手舞足蹈,还问王秀花要了杯茶水,只见她挽起衣袖,露出她白白胖胖的胳膊来,指着上面的伤咬牙切齿道,“你看到没?这两个洞就是丁香花那个老虔婆咬的,没想到她那两个龅牙这么厉害,这要是块铁皮都能啃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