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谢池带着几分情绪重重在男人对面坐下。
眼前的男人确实是他的父亲,也是梦之池商场的幕后老板,更是榕城数得上名号的富豪宋泽平。
宋泽平宽容地看着吴谢池的动作,并没有因为他的举动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愉快,反而笑道:“你这孩子,你爸爸就这么见不得人?都不让我和你的朋友认识认识?”
“确实见不得人,我不想让人知道我是你的儿子。”吴谢池言辞激烈,表情却很冷淡,他压低了声音,不想让旁边的程亦安听见,“作为一个私生子很光彩吗?”
宋泽平无奈地摇摇头,依旧平和道:“你为什么总要这么想?你是我和珍真的儿子,是堂堂正正的任家公子,怎么会是私生子。”
“我姓吴,和你们家没有关系。”吴谢池冷冰冰回道。
宋泽平一滞,像是被气到了呼吸急促了几分,很快他又平复了下来,继续耐心地说:“阿池,你为什么要这样呢?改姓的事情你没有和家里商量,自作主张改了,爸爸和妈妈也都接受了,难道你姓氏改了你就不是我们的儿子了吗?我们在一起的二十多年,都抵不了你和巧玉在一起的六年吗?这些年你对家里越发冷淡,珍真哭了一场又一场,擦干眼泪,还要再去给你订餐往市局送,你扪心自问,珍真对你不好吗?养恩永远比不上生恩吗?”
吴谢池嘴唇翕动,想要反驳,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静了下来。
宋泽平是何等老谋深算、眼光犀利,他看出了吴谢池的动摇,连忙又乘胜追击道:“你妈妈很想你,给你打电话你总是说忙,很少和她聊天,她最近身体也不好,家庭医生一直在给她打针,我说通知你,她又怕影响你工作,不让联系,可是我看她每天翻你的相册,样子实在可怜,即使今天不遇到你,我也打算这两天去找你的,当孩子的哪有一直和父母记仇的呢?”
“她……生什么病?”吴谢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宋泽平轻叹一声,柔情无限地说:“天气降温,她惦记你种在院子里的树,要去给树培土维护,我说让园丁去做,她不肯,说是你从小种下来的,不能大意,忙活了两天,受寒了,一直低烧。”
吴谢池瞳孔微颤,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他怨恨很多事情,怨恨这个畸形的家庭,怨恨虚伪傲慢的宋泽平,但是他独独不能怨恨池珍真,这个赋予了他姓名的女人。
她对他的爱不似生母,胜似生母。
她会在每一天的清晨陪他读书,帮他准备四季衣服,关心他的每一丝情绪变化,她甚至每天都会拍下他一张照片,来记录他的成长,这样的成长影集,在家中有专门的一间屋子收藏。
他看过的书,玩过的玩具都被她精心保存,他爱吃的食物会被编成食谱,以各种花样出现在餐桌上,直到他吃腻为止,而他讨厌的食物也会以各种看不出形状吃不出味道的方式,出现在小点心里。
他是真的被池珍真非常用心地爱着,这一爱就是二十多年。
“我明天会回去探望她。”吴谢池低声道。
宋泽平欣慰地笑道:“珍真一定会非常开心的,一定会从今天晚上就开始折腾明天的菜单。”
“你别告诉她,别让她忙!”吴谢池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不懂父母的心,知道你要回来,她会从知道的那一刻就开始开心的,让她多开心一会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就是忙,她也是开心地忙!”
这时,助理拎着一大袋打包好的奶茶走了过来,停在离吴谢池他们几步远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