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想去记忆中找他?”
“不为什么!”微尘摇头,蔷薇的花香顺着空气丝丝飘入她的鼻孔。隔着流动的空气,程露露的脸也流动起来。
她就是想找他,想问一问自己为什么会把他遗忘。
“你想找什么时候的他,十年前、五年前还是三年前?”
程露露的声音随着香氛飘来。季微尘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皮沉沉往下坠去。
“泽阳已经死了……我记得,他死之前来江城找过我。但我一点也不记得,他为什么要来找我,和我又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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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们?”
十九岁的季微尘满含泪水,咬唇站在楼梯上跺脚。“我们也是你的孙女吧,是有感情的人,不是菜市场的牲口!”
“哼!”季老爷子的鼻孔冷哼一声,慢悠悠地拿着软布擦拭着心爱的兰花叶子。经络分明的绿色叶片被他擦试得一尘不染。“养狗还能看门,养鸡还能下蛋,养了你们三个只晓得吃干饭!”
“爷爷!”
“别叫我,你要是不去,我就当没你这个孙女!”
“没有就没有,我们还当没有你这个爷爷呢!”说这句话的是脚踢大门,暴怒进来的季微雨。十七岁的她身上穿着高中制服,头发像男孩剪得短得不能再短。她的身后跟着玄墨,眼神惶恐地看着屋里的祖孙。
季微雨把书包狠狠砸进客厅沙发,大嚷道:“季辉御,你是老糊涂了吧!清朝都灭亡一百多年了,还包办子女婚姻?你快省省,我们可以去法院告你。我还要找电视台曝光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恶心事情,然后断绝祖孙关系,让你无人送终!”
“畜牲!”季老爷子气得脸如关公,顺手抄起花盆边放置的剪刀朝季微雨扔去。
“微雨!”季微尘捂住嘴巴。
说时迟那时快,玄墨一个推挡,剪刀擦过他的胳膊飞落地上。
季微尘赶紧从楼梯上奔下来,和季微雨一起查看玄墨手上的伤口。伤口不深,却很长,鲜红的颜色一下子浸染他白色的校服。
季微雨满脸愧色,焦急地说:“玄墨,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季微尘气不打一处来,冲妹妹吼道:“要不是你口无遮拦,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还磨叽什么!快送玄墨去医院!”
“好,好!”刚刚张牙舞爪的季二小姐,此时变成六神无主的小猫,只差没急得掉下眼泪。
“谁都不许走!”
“爷爷!”
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他们都忘记了一个人。季老爷子大步流星走过来,挥手在微雨脸上连甩两个巴掌。微雨眼冒金星,跌坐地上。季老爷子犹不解气地还要冲上去,“我今天要打死你这个狗东西!吃我的、住我的、还要去曝光我!我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
季老爷子身高力壮,即使快到七十,下起手来还是凶狠得吓人。不到一会功夫,微雨被揍得浑身带血,保护她的玄墨也是。
“爷爷,爷爷——”季微尘哭着把妹妹和玄墨的头护在怀里,“我去,我去见陆泽阳还不行吗?”
季老爷子终于停了手。他站在晚辈的身后喘着粗气,夕阳从身后的落地窗映照下来,他的影子像高塔一样压在孩子们的身上。
季微尘突然想起来,她怎么会淡忘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她的爷爷是比恶魔还可怕的人。他不喜欢女孩,不喜欢孙女。常常对母亲念叨,你为什么生了三个女儿,而不是三个孙子?尤其是在独子死后,他的怨念就更深。无缘无故就能发火,微尘长女为母,小心翼翼地把每件事情都做到完美,依旧讨不到他的欢心。微雨是个爆脾气,常常和老爷子对着干,挨揍也最多。而微澜尚年幼,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