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丑立刻感觉到了压力倍增,适才勉强还能打个平手,如今却已毫无胜算。
看来,今天这里势必要鲜血满溢。
六丑平静的深吸口气,将全身力量汇聚至双手,紧紧抓住了铁杆兵的棍身!
途虎双眼突出,嘴角开始抽动,愈发的显得狰狞,他没有嗅到胆怯的味道,这也使得他的怒火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发灼热!
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丝颤动,无法言喻的杀气静悄悄的爬上了途虎的后背,让他勃然警觉,猛然将头扭转。
在距他十步不到之处,屠诸正懒洋洋的靠着棵树,也不看他,只是拿着柄小小的刀子修着指甲,众人似乎直到此刻才发现他的存在,也不知道身穿朱色长袍的他,是何时来此,又是呆了多久,竟是无人觉察。
“屠诸!”途虎怒气冲冲的喝问道:“向我动手,你可想过后果!”
屠诸嘻嘻笑了两声,这才眉毛微挑,但还是没有抬头:“别紧张,我要是想动手,你还能感觉到么?”
“那你想要如何?”途虎道。
屠诸呡嘴轻笑,但笑声却无半分喜色,反而冷冰冰的说不出渗人:“刚才我徒弟告诉我,说你不承认我的话,便来问上一问,看途教谕想要如何。”
途虎顿时为之一窒,屠诸这话说来,便是承认了刚才沅钦的话语,他可以无视沅钦,却不能对屠诸那般说,脸色微变,只能道:“此事回头再说,现在只论一事,我想要杀掉猢狲,你可要管?”
“我自然是不管的,他与我何干?”屠诸轻轻吹了口气,将手指上粉屑吹落,这才刀子收起,慢慢抬起头来:“只是,我虽不管,却有人要管……喏,你且问他。”
途虎望向身后,这才看见尸行翳与斐非联诀而来,脚步极快,只是转眼已到了面前,心中这才暗叫不好,也不多说便收了神通,化作常人模样。
六丑也看到了两人,跟在他们身后的,是那急急匆匆的半奴,心中这才抹去了对她的杀意,本以为半奴也是与狼狈一伙,故意诱他,现在看是真去找了尸行翳等人,方知不然。
“途教谕,你这是何意?”尸行翳来到众人面前,脸色不善,他平素日脾气上佳,此番见他发怒,便是途虎也有些忌惮,毕竟是此处接替篯铿的百校,按照号令,他便是最大。
“尸教谕,此乃私斗,我正欲执行惩戒,”途虎立刻上前解释:“他已将昝无郎、无贝兄弟,加之黄玉,尽数格杀,必须严惩。”
“以一敌三?可是他先挑衅?”尸行翳喝问道。
“正是……”
“不是,是他们先动手的!”
途虎哪知倒地是谁,只能随口应声,谁知旁边却见那半奴大声道:“他们打伤了青眉,六丑只是去救他,怎地能算做是他?”
“胡说八道!”途虎也不是省油的灯,不敢直面尸行翳,对这小妖却是不怵,当即喝道:“即便抓了青眉,也只是说青眉不算主动挑衅,和他无关!”
半奴心中大急,眼泪都要流了,急急道:“他们若不是抓青眉,六丑如何会动手……”
“住口!”途虎暴怒喝道:“你这妖孽,哪来真话!”
怒喝声中,气息顿出,骤然压在半奴身上,将她朝地上狠狠压去……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将半奴牵起,手刚伸出,那股气息便悄然散去,无影无踪。
同时听得这手的主人冰冷道:“按照教谕所言,妖便无真话,那我也该死了?”
途虎心中这才醒悟,怒极之下慌不择言,竟是将斐非也给得罪了。
斐非身份不显,地位不高,但却有个极为敏感的身份,便是谷主的战奴,从小便在谷主身边,将他的得罪,甚至超过了得罪尸行翳的后果。
大惊之下,途虎也顾不了那么许多,连忙给斐非赔罪:“是我口无遮拦说错话,是我犯错,请斐教谕饶恕,我愿将下三个月的份额转赠,以为歉意。”
途虎也是个狠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认罪,让斐非不能在此事上多加纠缠,甚至告予谷主,就此了断。
果然,斐非哼了一声,却不再多说。
只是尸行翳处却又开了口:“挑衅之事不必多说,若是实力不济,旁人挑衅便该逃走,傻乎乎的迎战,这等痴傻又有何杀不得?若不是挑衅,那便是更好,乃是狼狈寻死,与人无尤——此事便如此吧,将此三人尸骸收了,六丑自行离去,便如此罢。”
途虎接二连三被堵,气焰早已消了,只能老实低头道:“尸教谕处置得当,在下明白。”
“散了吧,都散了。”
士卒领命而去,屠诸也不说话,扭着腰肢哼起了小调,飘然离开,只有斐非看着途虎笑了笑,忽然道:“这丫头不错,我收做徒儿了,你觉得可好?”
半奴惊喜交加,伏地磕头:“师父!”
途虎岂不知斐非此举的含义,只能赔笑:“甚好甚好。”
斐非瞥了眼他,复将半奴拉起来,然后道:“既然收你,便要送礼,刚才途教谕的话你可听见了,之后三个月,每日去教谕处剔为师取份额的事就交给你了。”他再望向途虎,“可否?”。
途虎咬了咬牙,堆笑点头:“正当如此!”
斐非大笑连连,拉着半奴也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