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几名少女的离去,屋门嘭的一声关上了。
“织岛,去找竹鞭来,每人十鞭子,看看她们会不会说话。”蓝衣老者望着屋内一群咬着下唇却一言不发的少女,吩咐道。
哈依,一声奇怪的应答声回道。
院内。众人惧怕的都是蓝衣老者,平日中倒与这些黑衣忍侍相处颇近。看到老者进到屋内,刚刚褪去不远的人潮又慢慢涌了回来,只院内处沈十一几人外,其余人均趴在院墙之上。只听屋内几声惨叫声后,一阵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起,似是争论着什么。约过了半注香,开门声响起,一众少女垂头走出屋内,各自寻个地方跪下。
“自伐竹修习始第一日我便告知过尔等,此是为尔等修习之初建基,尔等竟各自偷奸耍滑滑弄于我,尔是将我的话当做什么?木灵,出来。”正说话间老者一声轻喝。屋脊上立时又现出几人,落在院中。
只见刚刚被唤出的几人躬身行礼,抱拳齐声道:“殿主。”
“去,给她们先每人二十鞭让她们松松皮肉。”老者又吩咐道。
阳光下,唰的一声,跪在地上几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一条条细长黑影应声而下,顿时一阵阵竹鞭击在皮肉之声响起,紧接着院内惨叫声四起,直入人心。
二十鞭数量不多,但原先连重活都几乎不曾干过的几名少女哪里受过此等惩罚,还不待十鞭打完,痛苦声、喊叫声已充斥整个院中。几名青忍俱是用鞭好手,又看出少女惹得老者生气,此时下手丝毫不留力气,只击得几鞭一众少,背上衣服已半裂开,洁白的小衣上。渗出一道道的血痕。时间很快,二十鞭已刑罚完毕。但这半盏茶不到的时间却让众少女仿佛过了数年一般难熬。
“站起来。”蓝衣老者站在一旁冷冷说道。
阳光下李芸兰一众少女中有身体弱的已被击昏过去,只疼的已将嘴角咬破的至宁没有发出一声。听到老者发话,颤颤巍巍的扶着墙缓缓起来的至宁,扭头望向背上衣服几乎被打成碎片的红豆,脚下挪动两步,向她伸伸手,咬牙将她拉了起来。数息后其他还有意识少女也缓缓相扶而起。
噗的声,地上已昏过去的两名少女也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浇醒。
阳光下背着光的蓝衣老者面部看不到表情,冷冷的道:“我让尔等修习伐竹,一是为训练尔等耐性,二则乃是为尔等修习练功打底,尔等倒好竟应付差事,似尔等根基不稳便是将来遇敌之时也会被敌人制住,如此一来我如何放心让尔等过几日修习招式?旁人都是辛苦练习,你,你”说着话指了指至宁与红豆,“自己耍些小聪明倒也罢了,竟还教给其他师兄弟,罚你二人去崖边跪到天黑。其余几人就地在此罚跪,没有传令不许起来。自明日起你二人搬出乙三院到后院柴房中去住。”说完话老者一挥衣袖,领着几名青忍转身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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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的罚跪终于结束,至宁和红豆二人拄着已几乎没有知觉的腿,相互搀扶着一路往院内走去。
进了的屋舍,轰轰烈烈闹了一日的众少女早已睡下,至宁轻轻闭上房门,正要向自己铺位走去,只听一边传来红豆声音:“三三姐,你过我这来睡。”
微感奇怪的至宁也不回应,黑暗中扶着墙边往红豆铺位处走去,待走到红豆床边,借着月光低头一看,至宁顿时哭笑不得,只见自己的被褥又被扔到了红豆身旁。这些人连最后一日也不想我好过了。至宁心里苦笑。
咬牙褪下已夹着鲜血黏在身上的衣物,待清洁完躺在床上。至宁正欲跟红豆做些手势言语,只听身旁传来微微呼噜声,睡的好快。
经此一事,我还想告诉她我可以说话,没想到竟睡的如此快。算了,以后再找合适机会说与她吧。至宁心道。
背上的伤处躺在微硬的床铺上令至宁适应了许久。约过了半注香时间,一日劳累,至宁也开始昏昏欲睡,正迷糊间,至宁突然感觉怀里多了个东西,还有些热度,迷糊间抬起眼皮去看,只见红豆好像缺失温暖的小羊般不停往至宁的怀里蹭。初时至宁还有空隙往边上让,但相让的速度哪赶得上熟睡着的红豆不住的往身上靠,无奈的至宁只好轻轻往靠墙边上推她,怎知刚费力推过去不久,不过一会儿小妮子又像憨睡黏人的猫儿一般,整个身子蜷成一团着又靠了过来,倒把至宁看的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又拨又拨她把她让了过去,近大半夜过去,至宁睡的难受至极。
又过一阵许是红豆今日也累的厉害,想寻个舒服的睡姿,翻了个身竟手脚并张,呈大字型展开,手不住地往至宁脸上搭去。刚有些睡意的至宁只好轻轻再将“小猫儿”手脚拂开,稍得了片刻清净。正准备翻身去睡,“小猫儿”的“爪子”又搭在了至宁肩膀上,扯着至宁无法翻身,至宁回过头来又轻轻抬起小猫儿的爪子将其放进了被子里。重新翻了个身,困顿中也顾不得伤口对着“小猫儿”。
离这只磨人的小猫儿远一些,起码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可以休息。至宁心道。
月光顺着窗栅又一次映射进来,就在至宁转头翻身的一瞬间,一点有些耀眼的光在至宁眼前闪了下,好似利器般的光亮。此时翻身的动作已完成了一半,至宁心中只隐约觉得奇怪,但毕竟已是困了一天,又被小红豆折磨了半夜,心中思维已不甚清明,脸缓缓转了过来,嘶……一种的刺痛自颈间传来,感到疼痛的至宁立即用手肘撑起了身子,同时另一手探去颈间,有些滑腻腻的感觉,难道流血了?至宁用手轻轻抹了一下,放在月光下看去,一抹鲜血出现在她的掌中。比起白天的伤口,出血量倒不算大,但确是鲜血。此时的至宁也顾不得背后伤口会碰到身后躺着的红豆,腰部用力猛地向后退了半个身位。
月光照射下,一根半指宽,不知是铁制还是银制的锐物闪耀在至宁眼前。这不是平日里红豆头上带的银簪么?刚刚还与自己说今日丢了。怎么插在这里,她们把自己被褥扔过来,怎的红豆整理时没有发现?已在惊吓中略舒缓过来的至宁心中顿时清明起来。她轻轻抬头看看了屋内四周,依旧是漆黑一片,除了偶尔传来的呼声再无半点动静。
当至宁低头再看发簪的位置时,身上猛地一震,若不是提前捂住嘴至宁险些叫了出来,心中不禁暗叫一声好险。原来适才是多亏月光照进来反射在银簪上闪耀有些刺眼,而被红豆一夜折磨的自己在翻身时亦还留有一丝清醒,才能在感到疼痛的一瞬间立刻有所反应。倘若刚刚自己反应再慢上半刻,亦或者睡意再浓上半分,转身那一瞬间自己可能已经被翻身的力道刺死在这银簪上了。
好狠的办法,如此一来便是明日发现我被刺死亦可以说是我自己熟睡时压在了发簪之上,反正这发簪也是红豆的物件。怪不得回来后所有人已全部睡下,我还奇怪以李芸兰她们的性子怎会忍耐到明日再找我发作。原来这次可没有我想象的那般简单了。这是只有几岁的孩子便可有的心计?想象间一滴冷汗自至宁额头顺着脸颊滴落下来。
“三三姐,三三姐……。”这时红豆的一阵好似梦呓又好似询问的声音传来。
屋外风声大作,一股寒意猛地传来。许是被吓得有些神经错乱,她心中忽的想到:李芸兰她们怎会知道我们存放竹子的地方,而红豆的簪子丢的又这般巧,难道她也?联想到这里的至宁一时间似乎浑身都没了力气,顿时瘫软在床上。
不,不,不会的,红豆与我经历这么多,怎会是她?今日若没有她的簪子她们也会找别的物件来替代的,红豆的簪子应该是早上在屋外受罚时掉落,被她们拾去的。这也许是个巧合。红豆她……正紧张的至宁心中飞速思考间,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一双眸子正在黑暗中盯着她。
突然,月光再一次从窗外隔着窗纸照射进来,微光中果然照到了一个人影在铺上半仰着身子正往这边探视,一股好似无处可逃的感觉瞬间自脚底直至头顶传来。万分害怕之下的至宁,弓着背但身子却不听使唤的根本动不起来。或许真的是神经紧张到了极致,至宁感觉屋子中的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向她。她瞬间几近崩溃。
好在屋内窗户只有红豆床头一个,过了许久,那边身影似乎根本看不到什么,只好放弃了。紧接着轻轻的呼噜声又传来,已回过神来的至宁小心拔掉插在枕头上的簪子,紧紧攥在手中,早上蓝衣老者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至宁心中,那一刻她仿佛决定了什么。她半眯着眼睛再一动也不动了,好像刚才几分钟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屋檐上一声轻响滑过,好像微风拂过屋檐上檐瓦的动静。